第 56 章(2 / 2)

歸鸞 團子來襲 8855 字 7個月前

() 腳踹開屍體,啐了口:“忻州這群雜碎,一路緊追咱們不放,就跟那見著了骨頭的野狗似的。”

底下人笑道:“咱們此行大獲全勝,不僅活捉了通城縣官那龜孫,還帶回了他劫掠過往商隊的近百萬兩銀子,何止是骨頭,簡直是一塊橫穿了忻州的肥肉,怎能不惹得他們爭搶?”

範遠便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也得有命來搶,咱們已入坪州境,他們膽敢大軍壓境,便是要同坪州正麵開戰,臨近的州郡可不會放過這背後捅他們刀子的機會!”

他環視一眼,找到了坐在一塊大石上擦刀上血跡的蕭厲。

那大石附近還倒伏著數具屍體。

死狀皆是削筋斷骨,一擊斃命。

剛殺了人的緣故,對方一身戾氣未散,寒刃上映出的一雙狼眸,似乎都還帶著凶性,迫得這一路同他稱兄道弟的那些人,都不敢輕易上前搭話。

範遠走過去大力一拍他肩膀,道:“此行也多虧了蕭兄弟,若不是你幾次斬殺追兵頭目首級,咱們哪能這般快抵達坪州邊境?”

蕭厲收刀入鞘,周身戾氣散了些,說:“都是範將軍統籌有方。”

範遠哈哈大笑說:“咱按人頭記功,該是你的那份少不了!”

隨即又頗為肉疼地“嘖”了聲:“可惜你是翁主的人,不然老子真想拉你到老子麾下。”

豈止是拉攏,分崩離析的天下,這樣的人才,隻怕是各方勢力都想爭搶的。

範遠回想他同帶著裴氏鷹犬追來的裴沅交手時,狠戾劈得對方連連後退的那幾刀,仍覺心有餘悸,拍了拍他肩頭,笑說:“不過想來你到老子這位置也要不了多久,咱倆好歹也算是過命交情了,將來可彆忘提攜一二。”

蕭厲道:“將軍說笑了。”

範遠往回走,背朝他擺擺手道:“老子看人準得很!”

他召令底下人:“行了,休息夠了該動身了,再往前十幾裡地就是菩提寺,已派了人前去報信,莫讓翁主久等。”

從這林子枝葉空隙處,正好能瞧見層疊遠山之巔的菩提寺。

蕭厲望向那掩於林蔭間的佛寺,擰開水囊,仰頭沉默地灌了一口水,隨即扔下水囊,提刀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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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的古鐘再一次被撞響時,李洵自殿外疾步而來,見了老僧頷首一禮,才對跪坐蒲團上聽經的溫瑜道:“翁主,範將軍和蕭義士回來了!”

溫瑜掀開雙眸。

老僧行了合十禮拜送:“施主穎慧,心有法性,雖不向我佛,卻也自有天地,既有俗事纏身,施主且去吧。”

溫瑜指尖攏起那疊抄寫的佛經,起身朝著老僧一禮:“謝方丈講經解惑,便不多打擾了。”

老僧望著她的背影,合目念了聲:“阿彌陀佛。”

轉而看向溫瑜供奉於佛前的那四盞長明燈時,又歎息著搖了搖頭:“心有執念,因果難消啊……”

溫瑜在步出大殿後,交代李洵:“我替父王母後、兄長、均兒都於此處供了長明

燈,等我去了南陳,便勞李叔年年都來這寺中,替我添些香油錢。”

提起故主,李洵蒼老的麵上也是一黯,頷首道:“臣記住了。”

二人說話間,已至山門。

繞著盤山馬道上來的範遠一行人剛到。

未免擾了佛寺清淨,他們隻帶了二十餘名精銳上山,其餘人都候在山下。

範遠遠遠見李洵引著溫瑜從山門內走來,忙帶著眾人下了馬,俯首抱拳道:“見過翁主!”

他身後的將士們都是頭一回見溫瑜盛裝的模樣,不妨有看呆的,回神後才忙跟著垂首單膝跪地。

蕭厲亦瞧得有片刻失神。

他突然就明白她的封號為何要叫菡陽了。

豔若菡萏,燦若驕陽。

這世間若有神明降世,大抵便是她此刻拾階而下的模樣了。

蕭厲垂下眼,不敢再看。

“諸位快快請起。”溫瑜嗓音縱使溫和,卻也顯出幾分清冷,她覆著層金紗的衣袂長長地拖曳在身後,似鸞鳥的尾羽,目光掠過了蕭厲,看向範遠:“此行可還順利?”

範遠答:“順利,翁主神機妙算,那通城縣官,果真貪生怕死,在裴氏大軍還未抵達通城前,便已攜了錢財南逃。我等假意投誠尋機控製了那縣官,又煽動他手下人歸順,扮做流民橫穿忻州,將錢款儘數帶了回來,中途遇上過裴氏追兵和忻州小支官兵,但幸有蕭兄弟神勇,一路無虞。”

溫瑜便點了頭,說:“如此便好,將軍先帶諸位將士進寺喝些茶水,稍作修整片刻,我這邊簡要收拾些東西,便可一道下山。”

她轉身時,目光又若有若無地瞥了蕭厲一眼。

對方在上山後,便一直半垂著眸子沉默無言,瞧著頗有些奇怪。

溫瑜在進山門後,低聲同李洵道:“你回頭叫蕭厲來偏殿一趟,我有事問他。”

李洵明白蕭厲護送溫瑜一路,應是極得她信任的親信,溫瑜有事單獨尋他,也是情理之中,點頭應下了。

蕭厲想著心事,落後幾步,跟著範遠麾下的將士們走在了最後邊。

其中不妨有至此刻都還沒回過神的將士,在上台階時一腳踩空,摔了個狗啃泥,惹得邊上弟兄們悶笑。

範遠隨李洵先行進寺去了,不知後邊的情形,他們便也沒那般拘束。

有人笑道:“呆到現在跌一跤也沒什麼丟臉的,翁主可是大梁第一美人!傳言還有世家公子隻在宴會上見過翁主一麵,回去便害了相思病的呢!”

跌跤的將士在取笑聲裡鬨了個大紅臉,撓撓頭說:“也不知咱翁主要嫁的陳王,是個啥樣……”

有將士道:“這門親事是在王爺還在時就訂下的,聽說當年陳王為求聘翁主,命匠人用整片羊脂玉雕了麵一人高的屏風,在上邊刻了《神女賦》,‘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故事你們都知道吧?”

他見走在前方的弟兄們都被勾得回過頭來看他,才繼續說:“陳王用這樣的方式以示對翁主的愛慕,現在那麵屏風還藏於奉陽王府呢。王爺感其情深,才同意了這樁婚事,我料想陳王樣貌應也不差,不然翁主怎會同意嫁過去呢?”

他自以為是暴了不少秘辛出來,洋洋得意地看著弟兄們,但沒等來弟兄們的感慨聲,且這山寺約莫是地勢高的緣故,還頗涼颼颼的。

他正準備搓搓手臂,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道冷得掉冰碴子的嗓音:“借過。”

他神色一僵,轉過頭便瞧見了蕭厲俊美冷沉的一張臉。

他僵硬地側過身,讓出一條道來。

等蕭厲走過後,他才雙手抱頭慘呼:“完了完了,翁主的親信在後邊,你們怎不提醒我?”

旁的將士們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他們倒是想提醒來著,可翁主親衛的那臉色實在是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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