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王氏對待蘇井南,也如同大姐一般,對他十分的愛護。蘇井南想起伊荔對待揚揚的樣子,大抵便是那樣子的親切。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老郡王被人參了本子,說是有謀反之心。
且在府中搜出一封打算縱火燒死昏君的計劃。這讓當時的皇上暴跳如雷,未及徹查,便下令圍了郡王府,全府上下都要葬身火海來贖罪。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府中上下無一幸免。
最讓人唏噓的是郡王少夫人的肚子已經足月,眼看著就要出生的嫡長孫一同隕在了大火中。
這場禍事在人們半遮半掩的討論中,很快煙消雲散。
蘇井南的娘親也因為這場禍事帶來的衝擊太大,一病不起,甚至時常念叨著,那孩子再過幾日便要臨盆了,這是遭了什麼命啊。
蘇井南心裡難過,卻要生生忍著。一邊寬慰照顧娘親,另一邊因為靠山不在了,其他房的人便又欺了過來。
不過一年,他母親被造謠誣陷,甚至被逼自殺;而他被挑斷手筋腳筋,臉上也被刻上了代表恥辱的刀疤。
便是如此,那些人還是無法容下他。直到最近,差點死在了這個千裡之外的海域。
此刻不是想念娘親的時刻,蘇井南很快收斂了心神,冷聲問道:“他們為何會往這裡來找?這裡有遺孤的線索?”
“公子可知道,那少夫人的娘家母親,是當年落難定遠侯的親生女兒。也算是皇恩浩蕩,隻罰了那定遠侯一族,外戚都逃過了一劫。”
蘇井南點點頭,他倒是有聽娘親說過。
於王氏而言,定遠候府是她外祖家,在出事前,他們自然親厚,但是出事後,為了自保,也隻能劃清界限,否則以卵擊石,不過是徒增損傷。這也是在侯門中的自保之策。
如果蔡達真是定遠侯的孫子,而王氏又是定遠侯的外孫女,這遺孤和蔡達,倒還是有些淵源的。
這一層關係算下來,如果王氏的遺孤尚在,這裡也算是有可能的逃亡之地。
“傳令下去,飛天峰所有弟子全力尋找孩子,務必在他們之前找到,不惜代價,護他周全。”
“是!”岑天接了命令,一跺腳便失了蹤影。
撇開王氏是娘親的閨中密友,於他亦是亦師亦友,亦如長姐的關係,他覺得自己有這份責任。
曾經,他護不住娘親,也自暴自棄,甚至護不住自己。
而現在,他想護住這個孩子。
蘇井南從袖口中摸出之前岑天帶給他的藥膏,在手上摩挲許久。
終於下定決心,揭開了臉上的麵罩,將藥膏塗到臉上。
他曾以為這裡的歲月漫長,長到還有一大段的餘生讓他慢慢度完。
現在才知道,時間早已推著他走,到了他不得不振作起來的時候了。
他堅信,當初能從虎口脫險,逃出升天,瞞天過海到現在,定然不會輕易沒掉的。
就如他從海裡爬上來的時候,他還不想死,即便日子再操蛋,他也不能死。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他不能死去的意義所在。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晃眼的陽光立即灑了滿屋,蘇井南立即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岑天……”
伊荔環視一圈屋子,並沒看到除蘇井南外的其他人。奇怪,明明沒看到他出門的。
“他,人呢?”
蘇井南轉身背對著伊荔,才放下手回道:“出去了。”
伊荔覺得有些奇怪,便繞到蘇井南麵前,想看清楚他在做什麼,蘇井南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他戴了許久的麵罩,現在也不想讓伊荔看到自己臉上傷疤的樣子。
“啊,哈哈哈……你太搞笑拉,哈哈哈……”
伊荔的爆笑聲振得小木屋都在抖。
“你,等著哈,我去端盆水給你照一照……”
伊荔說完飛奔出去,沒一會,便端了一盆水進來,放在蘇井南麵前。
“來,看看你的臉……”
蘇井南疑惑低頭,一張黑白分明的麵罩形狀的陰陽臉赫然在目。再加上臉上的傷疤未好,看起來更顯猙獰。
“這?”蘇井南有些錯愕,又趕緊去翻看麵罩,又聞又看又揉的。不知裡麵是否藏了毒粉,以至於改了他皮膚的顏色。
“你不懂啊?”伊荔有些訝異,“你一直戴著麵罩,這沒戴的部分就被曬黑了,戴著的部分還是原來的膚色,現在就成了這樣拉,哈哈,曬出一個原生態麵罩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