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壁畫,交彙點(5k)(1 / 2)

王建軍本來就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又是幾十年沒回來過了,誰也不認識,如今看到有個當年幫忙入殮下葬的村民,不但還在世,還願意幫忙,王建軍趕忙給發煙。

“叔,麻煩你了,專門給帶路跑一趟。”

“沒事,都是一個村的,誰家有事喊一聲就行,沒啥麻煩不麻煩的。”老人接過煙,樂嗬嗬的回了句。

在村子裡,這種事情很正常,以前默認的規矩,紅白事都來幫忙,不給錢,但是管飯。

誰家有事就都去,一個村子就靠這種事來團結了,現在村子的人少了,年輕人更少,但紅白相關的事情,去幫忙也依然還是習慣。

王建軍幾十年沒回來,也知道這些,可知道歸知道,他還是給塞了條煙表示感謝。

畢竟現在跟以前還是不一樣的,不能認為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

新來的老鄉也姓王,都是本地大姓,大名叫什麼,王建軍不清楚,隻知道同輩之中排行十五,這麼多年就一直叫王十五。

幾人吃了早餐,就帶了點吃的和水,萬一中午回不來,就留著中午和下午吃。

行走在山間小道上,走出去一個小時,王十五便抽出了柴刀開路,他砍去了那些低矮的樹枝,撥開乾枯的雜草,才能隱約看到,這裡似乎真有一條已經被雜草覆蓋的小土路。

深秋初冬的季節,依然沒法一眼就看出來這裡有路,起碼證明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中原郡的大半地方,都是地勢相對平緩的平原,但是西部卻還是有大片連綿的山地,這裡開發程度不高,種植麵積也不高,跟往東走的大片地方完全沒可比性。

行走在這種地方,王建軍回憶著腦海中從昨天到今天才浮現的回憶。

他想起來了,他小的時候,他爺爺要出門的時候,會鎖好大門,將他關在家裡,出門前都會給他準備好吃的,偶爾還會給他蒸一個滿是蜂窩的雞蛋羹,再給點兩滴香油。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現在的香油不香了,總會有一個固執的想法,現在的香油比不上以前。

他這輩子都不太可能再有那種隻是幾滴香油,就感覺整個廚房都是香味的感覺了。

這種濾鏡,隻會越來越重,不可能消失。

所以,他後來乾廚子,都從來不用香油,覺得沒意思。

這才剛回到村子裡一天,他就回想起了不少事情。

現在自然是迫不及待,他想去看看,希望看到他爺爺的墳塋時,能回憶起更多的事情。

看看能不能回想起來,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在他爺爺換了裝的時候,喊了一聲,之後再能想起來的,就是第二天,也有可能不是第二天,他爺爺已經去世了,村裡的人在幫忙辦喪事,他在那茫然無措。

他已經覺醒了深埋在血脈裡的力量和知識,想起來他爺爺傳授給他的知識。

他現在滿心糾結的便是,是不是當時的他,害了他爺爺。

因為他現在也知道,在帶上了麵具的那一刻,被親近的人喊破了身份,可能會有什麼後果。

他昨天夜裡,都沒怎麼睡得著,翻來覆去,每一次睡著的時候,都會夢到,他爺爺因為他的過錯,落得身死當場的下場。

每一次閉上眼睛,夢到的都是不同的死法,這給他帶來了難以抹去的陰影,帶來了巨大的恐懼、糾結、痛苦。

他甚至害怕到想要離開,想要跑掉。

可是睜開眼睛,他就安定了下來,他不想逃避了。

他現在都懷疑,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他,在逃避這種結果,讓自己忘記了。

他看過書,學過東西,也看過視頻,聽說過有些小孩子,小時候遭受到什麼心理創傷的時候,會讓自己忘掉那些事來自我保護。

他小時候,就應該知道規矩的,肯定知道。

他非常確定這點,他今天就想起來,好幾次他爺爺辦事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不得不帶上他,他都會坐在遠遠的地方,用手捂著自己的嘴巴。

他那時候無法理解更深層次的含義,卻也記得爺爺帶上麵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應該閉上嘴,不要說話。

不懂為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做。

想起來的事情越多,他心裡就越是難受。

王建軍琢磨的時候,他的一隻手被人抓住,他回過神,一回頭,就看到他老婆抓住他的手,給他一個微笑。

“想什麼呢,彆想那麼多了,看路。”

王建軍低頭一看,他的一隻腳,都踩到了小路側麵的小坡上了,萬一崴到腳,八成是要直接從山坡上滾下去。

“我沒事,繼續趕路吧。”

王建軍深吸一口氣,目光逐漸堅定了下來。

他要弄明白,他要想起來所有,隻是這麼幾天,就讓他活在痛苦之中,越陷越深,無法自拔,一晚被噩夢驚醒好幾次。

要是不弄清楚,他後半輩子都不可能安穩了。

前麵帶路的王十五,回頭看了一眼,笑了笑道。

“快到了,這地方現在來的人很少了,現在都不讓土葬了,村裡人也越來越少,就算是有人辦事,也不會埋這麼遠了。

不過這麼遠也有好處,你是不知道,早些年強製推廣火葬,就是不讓埋。

再加上修路遷墳,很多墳都不見了,真是造孽喲。

咱們這的領導,帶頭先平了他們家的墳,這人可真夠狠的。”

“這領導一看就能升上去。”王建軍隨口搭了句腔。

擱以前的話,他可能還會覺得這是單純的強行推政策,可回想起,炸貨店外麵的每個路燈上,都掛著一個惡鬼,他就知道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

再想想,村子這邊的人,幾十年了,都沒聽說過什麼詐屍的事情。

就中原郡這個人口數量,再加上這裡一直以來,根深蒂固的入土為安的觀念,沒詐屍,隻可能是出過事,但是被人解決了,事情沒鬨大。

絕對不可能是從來沒出過事。

王十五揮舞著柴刀,聽到王建軍在附和,立刻嘟嘟囔囔的繼續陰陽怪氣了幾句。

……

溫言跟著王老爺子離開了家,背著東西,直奔山裡而去。

老爺子看起來年紀大,可是走在前麵的時候,溫言都覺得他除非是爆發狂奔,不然的話,也就這配速了。

一路進山,走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座石山的背麵,找到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那裂縫上窄下寬,最底下的部分,約莫有不到一米寬,剛好夠一個人通過。

到了這裡,王老爺子就停了下來,他取下了背著的東西,換上了羽衣大氅,然後割破了自己的手臂,以鮮血混雜了不知是什麼東西的顏料,然後以手指在自己的臉上勾勒出一個溫言認不出的麵痕。

老爺子抬頭看了一眼溫言。

“等到我戴上麵具,就不要跟我說話了。”

“明白。”

“我會嘗試著幫你打開一個離開這裡的路,你自己見機行事。”

“老叔……”

“我已經死了,唯一一個可能讓我死後,也依然能在這裡見到你的死法,就是死在裡麵,你一定要逃出去,離開之後,有勞你把建軍帶走,我沒什麼能謝你的東西,隻能厚著臉皮求伱了。”

“老叔,快彆這麼說。”

“有勞了。”

當王老爺子說完這句話,他便一臉鄭重的舉起了手中的麵具,對著太陽,嘴裡不知道念叨著什麼語言,他緩緩的帶上古怪的麵具。

那一瞬間,溫言手臂上就開始起雞皮疙瘩,寒毛炸立。

蒼茫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凶猛蠻荒的氣息,開始無聲無息的浮現開來。

老爺子一言不發,口中低誦著怪異的音調,拿起了那支像是沁了血的木仗。

他腰身略微佝僂,行走之間,都像是在跳動,那幅度特彆像跳大神。

看起來頻率不快,可是溫言隻是一眨眼,老爺子的身形就已經在好幾米之外了,依然是那怪異的,像是在跳動的步伐,可前行的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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