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三聲雞鳴,逍遙法外(8k)(1 / 2)

範澤雲的語氣裡帶著不甘,帶著點嘲諷,還帶著點不敢置信。

溫言聽出來了,範澤雲當年就是希望自己被抓,然後捅破天。

之前溫言看資料的時候,看到第二個厲鬼複仇的單獨案子,那個卷宗的照片一角,就有一個圖案是來自於範澤雲。

再加上第一個鬼市血案裡,竟然還有幸存者,而且幸存者基本都是受害者。

他就猜,這八成不是什麼意外事件。

黑化厲鬼失去理智,大開殺戒的時候,竟然還有明顯挑選目標的痕跡,這很顯然是有理智的表現。

當年那個所有人都沒在意,隻覺得那隻是作為信號標誌的燈籠,其實就是最大的引子。

那燈籠本身就隻是一個傳遞信息的標誌而已,換成一盞普通的燈,其實也是一樣的。

這也給了範澤雲下手的好機會。

他可能都不需要主動做什麼,隨便找個小孩,把燈籠打壞了,鬼市裡的人,也隻會換個燈籠而已。

烈陽部的資料裡,都隻是提了一句那燈籠是信號,至於燈籠本體,壓根就沒人在意。

那個時候,一個發狂黑化的厲鬼,都是超出當初靈氣複蘇進度的東西,就甭指望有誰能認出來一個壓根沒記錄的燈籠。

當年內情如何,隻是看記錄,其實是看不明白的,應該省略掉了一些細節,溫言看記錄,也能感受到,當年實力、人員、權限都遠不如現在的烈陽部,是挺不願意妥協的,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變成最後的樣子。

溫言管不了幾十年前的事情,也不清楚,但現在的事情,可是跟他有關的。

溫言打開手機,翻出來黑盒給生成的那張燈籠圖片,最像他在冥途招魂時見到的那個燈籠。

“你有做過跟這個類似的燈籠嗎?”

“做過,就是那個鎮魂燈籠,隻是這個不是我做的,圖也不對。”

“這個圖是電腦生成的示意圖而已,能問問那個燈籠是在誰手裡嗎?”

“我隻知道最初是在誰手裡,最後落在誰手裡了,我就不清楚了。”

說到這,範澤雲麵色複雜,稍稍一頓,補充道。

“這一次冒險肉身走陰,就是因為我冥冥之中生出感應,當年的那個鎮魂燈籠,似乎出現在了陰路上。

我以為是有誰膽大妄為,帶著鎮魂燈籠走陰,卻迷失在那裡,將燈籠遺失在陰路上了。

沒想到,下去之後,卻再也感應不到了。”

範澤雲說到這,就見門簾被那隻大公雞拱開,大公雞昂首挺胸,邁著步子,歪著腦袋看著裡麵的倆人,一開口就是一股子老關中的味道。

“這瓜慫準備死在裡麵。”

看到大公雞進來,一直很平靜的範澤雲,立刻就急了,想要先伸手抓住大公雞,捂住大公雞的嘴都沒來得及。

大公雞撲騰著翅膀,落在炕上,繼續歪著腦袋,用一隻眼睛看人,它撇了撇範澤雲。

“這瓜慫撅屁股,額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不就是準備找到了那燈籠之後,拚死將燈籠毀了,連著帶燈籠的人和他自己,一起死在陰路裡一了百了。”

溫言看著大公雞,看起來很是雄壯,羽毛都很豔麗,那羽毛要是在以前,保準是做毽子的上好材料,三天兩頭都要被人蹲點拔毛。

剛才溫言就察覺到了,隻是沒太在意,他見過的妖多了,身上沒血氣沒戾氣的妖,他看見了也隻會當做普通路人。

“道哥,算我求你了,快彆說了。”範澤雲想要捂住大公雞的嘴,卻連抓都抓不住,他隻能轉身看向溫言,語氣裡帶著點哀求。

“以前的事情跟道哥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不要牽連他。”

“說你瓜慫,你可真是瓜慫,你都被人找上門了,你以為我還能藏得住?白吃那麼多鹽了。”大公雞歪著腦袋,一隻眼睛看人,語氣裡滿是嘲諷的味道。

溫言笑了笑,這大公雞的話,他聽著很是親切,小時候聽的最多就是這種話,當年福利院的老太太,不會說普通話,是地道的老關中。

溫言無縫切換到本地話,對著大公雞揮了揮手。

“放輕鬆點,我又不是來抓人的,他從我家門口經過,又正好有彆的事情,想要請教一下他而已。

我叫溫言,哥們怎麼稱呼啊?”

大公雞昂著頭,一板一眼地道。

“額姓黃,名道,給麵子的叫聲道哥,不給麵子的叫道爺也行。”

“哈……”溫言笑出了聲,這什麼邏輯?

“道哥認識彆的妖精嗎?”

“咋咧?還想套話?”

“隨便問一下,正好我也認識不少其他妖。”

“噫,你能認識誰啊,不會是認識什麼臭狐狸吧?”

“……”

溫言無言,這公雞怕是跟狐狸有什麼恩怨。

想想也對,狐奶奶他們所在的地方,都在當地硬生生地催生出了走地雞養殖場,這要是能跟這個說話都帶著嘲諷味道的大公雞關係好,那才見鬼了。

一旁的範澤雲眼看溫言似乎對道哥沒啥惡意,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他現在愈發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

以前都說雞不過六,尤其在他們這,基本不太可能有雞能活這麼久。

他為了掩飾道哥的存在,還專門養著普通的雞,不然的話,早就被人發現異常了。

他經曆過靈氣複蘇初期那二十年,見過不少異類跟人的衝突,他到現在還以為,如今可能比以前的衝突更加激烈。

但結果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下他最擔憂的事情,可能也不用那麼擔憂了。

一念至此,範澤雲便徹底放開了。

“伱想找到那個燈籠是嗎?”

“是,有亡魂被那個燈籠鎮壓著,無法招魂。”

“我能知道,大概是什麼類型的招魂嗎?”

“天師府的老天師,你知道嗎?”

“知道。”

“應該是老天師親自出手之外,最強的那一檔的招魂。”

溫言的招魂,可是直接以暴烈大日作為激發的,他怕不成功,基本沒用過正常招魂。

單論招魂的話,效果應該跟專業人士開大壇差不多,這樣都招不到,那個燈籠明顯是有些強。

範澤雲眉頭微蹙,有些為難。

“那燈籠,應該已經跟當初完全不一樣了,我當時做出來的燈籠,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強的效果。”

“能找到嗎?”

“要是燈籠再次被激發真正的力量,我應該會感應到。”

“那你能幫忙找嗎?”

範澤雲看了一眼大公雞。

“能幫我照顧一下道哥嗎?”

“道哥想要在烈陽部備案嗎?備案了就有了記錄,好處就是相當於有了身份,你們應該也清楚,現在目之所及的所有野生動物,哪怕是麻雀都屬於三有,逮個蛤蟆都得進去蹲幾天,這已經是有史以來對妖最友好的時代了。”

“要。”範澤雲立刻先答應了下來。

“你這瓜慫要什麼要?”道哥不樂意了,喊了一聲。

“吃我家米,我就能做這個決定!”範澤雲懟了回去。

道哥頓時不吭聲了,哼哼唧唧了半晌,也沒能說出什麼反駁的話,畢竟,這話是它自己說的。

溫言拿出手機,下載了一個表格,直接在上麵填了資料。

“道哥,彆動,來給你拍張照。”

道哥一聽這個,就來了精神,立馬撲騰著翅膀,飛到房間裡麵,不多時就背著一塊鮮紅色的紅綢布飛了出來,飛到炕上之後,他扭著腦袋看向範澤雲。

“愣著做啥?來給幫忙啊,彆以為我不知道,得要紅色背景!”

“……”

溫言和範澤雲,一時都有些無言。

範澤雲上了炕,打開紅綢布,將其舒展開站在道哥身後,道哥站的筆直,昂首挺胸,眼神都非常嚴肅。

溫言沒轍,隻能給道哥拍了張照。

“你急啥啊,多拍幾張,我挑一挑。”

幾分鐘之後,道哥選好了其中一張看起來特威武的照片,滿意地點了點頭。

溫言先給道哥填好了簡略的資料,算是先做了登記,不再是野妖,要是後續不打算化形,也不打算幻化,更不打算在人類社會裡混,那其實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對那些化形之後,想要開店,想要工作,想要享受人能享受的一切的妖,那就得有另外的審查之後才能發身份證。

給道哥做完登記,氣氛就遠沒有最初那麼凝重了。

溫言也大概給範澤雲說了一下,現在的烈陽部,已經不是幾十年前初創那十年二十年裡,實力差,權限低,而且多少還有些受人忌憚的烈陽部。

那時候,人們對於靈氣複蘇這個說法,都還有爭論呢。

在初期進行中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沒法確定定義的。

最多也就是等到一個綿延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大事件結束,或者平穩之後,再重新去定義一下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幫忙給確認一下位置。”

“現在就行。”

“現在就可以?”

“靈魂走陰,晚上適合,但是肉身走陰,就隻能白天了。”

“好,那有勞了。”

範澤雲重新拿出了小香爐,重新完成了布置,又用流動的自來水洗了腳,然後拿出那盞白色的燈籠,打開了地窖的蓋子。

溫言在旁邊看著,看著範澤雲像是在開壇,卻又不是開壇,他忙活了半晌,才以香點燃了一小節紅布包裹著的白蠟燭。

“這燭火不能用明火點,隻能這樣子點。

這蠟燭是我意外得到的,是用鯨油為主料弄出來的。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長明燈的主要材料,有區彆也僅僅隻是加的其他東西不一樣。

等下你跟著我走,不要離開我身後一丈開外,再遠的話,就照不到你了。

下去之後,任何情況都不能回頭,無論誰叫都不行。”

說到這,範澤雲微微一頓,苦笑一聲。

“也是,你應該比我熟悉。

等下下去之後,你就招魂好了,不用管我。

你還要準備什麼東西嗎?要是缺什麼,得早點準備。”

“恩,我都隨身帶著。”

“那好,走吧。”

範澤雲拎著白燈籠,進入了地窖,當燈籠昏暗的光暈照耀到地窖一角的時候,那一角便多出來一個向下的逼仄小通道。

進入其中,溫言彎著腰,走了好一段之後,前方便漸漸開闊了起來,漸漸變成一條窄路。

走了幾分鐘,終於踏入了冥途。

溫言心說,這範澤雲果真是有兩把刷子,靠著他的燈籠和布置,竟然能開出來一個臨時的小路口。

雖然的確不好走,很難受,可的確是小路口。

進入冥途,走了沒有多久,溫言便遠遠的看到了暖色的光與幽綠色的光交織,要路過大路口了。

到了大路口,溫言一跺腳,便見他腳下一座祭壇的虛影升起,一杆幡旗豎起,輕輕搖曳著。

隨著溫言念出一個名字,那祭壇之上,便有一道金光大道延伸而出,衝入視野之外消失不見。

這一次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回應,金光大道很快回來了,依然是代表著有,但是招不回來。

一旁的範澤雲,看得目瞪口呆,這……這就招魂了?

不需要起壇,不需要符、咒、訣、步配合?

而且這招魂還出乎意料的強,他看著那個祭壇的虛影,看著祭壇上的幡旗,兩眼發暈,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要是照著這個虛影,能造出來真的,那得多強啊。

隻可惜,隻是看虛影,完全沒法分辨出來要用到什麼材料,要怎麼做,實在是可惜。

“跟上次一樣,依然招不到,但是上次是第二次才能看到。”

“那應該是有人配合激發了鎮魂燈籠,不是燈籠自動被激發的。”

“能自動激發嗎?”

範澤雲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應該可以,上一次我都感應到了,應該還是可以試試的。”

溫言聽出來範澤雲的語氣不太對。

“很冒險嗎?”

“不是很冒險,我有事求你。”

“你說。”

“你能把道哥帶走嗎?我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他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他不是什麼特彆厲害的妖怪,我怕以後沒人照顧他,他瞎得罪人,再被人宰了去燉了,之前村裡就有人惦記著他。”

“你想做什麼?”

“我想問你點事。”

“當年鬼市的事情,是被人壓下來了嗎?後來又再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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