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是誰?”
老趙湊了過來,替這個虛弱到說話都沒聲音的阿飄翻譯了一下。
“我是今天替你處理遺體捐獻的工作人員。”
聽到這句話,阿飄露出了笑臉。
“是去當大體老師麼?”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就是不確定會是哪種。”
“沒關係,什麼都行,能用上就好。”
“你之前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
“那你的魂體怎麼破碎成這樣的,你還記得麼?”
“替我家主人去辦事,魂體被捏碎了。”
“誰?”
阿飄呆呆的站在原地,想了一分鐘,才道。
“gui龍王廟。”
溫言眉頭微蹙,gui龍王廟?哪個gui?鬼?貴?
他想再問詳細的,這個阿飄也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能問問彆的。
“那你脖子上這個斷掉的鎖鏈,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家主人賜予的韁繩,我得回去……”
溫言拿出烈陽部的手機,給拍了張照片,雖然是幾乎透明,大體上還是能看出來點東西。
這阿飄走出兩步,就開始逐漸消散,臨徹底消散之前,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回頭無聲的說了句什麼,最後笑了笑,徹底消散。
“他最後說了什麼?”
老趙琢磨了一下。
“我沒看懂,好像是說,他當大什麼老師的話,會給學生們留下了一個什麼菜蛋,他有倆爛尾。”
“闌尾?”
“不懂,大概是這麼說的。”
溫言沒忍住,笑了起來,這人生前一定特彆有意思。
魂體崩碎成這樣了,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記得了,卻還是能記得大體老師的事情,最後一刻還記得的事情,竟然是他有倆闌尾。
仔細想想,溫言都覺得挺酷的,要是有發現這個彩蛋的學生,一定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陷入到懷疑人生的階段。
剛開始學醫,就被上了一課。
這件事肯定會讓那個學生記一輩子。
溫言想起之前上學的時候,也聽人說過,隔壁醫學院裡,有一位大體老師,也特彆酷,皮都沒有了,卻還帶著美甲,美甲做的特彆漂亮,讓人印象深刻。
溫言隻是聽說,這事都一直沒忘掉。
他相信這位若是去當了大體老師,到時候肯定有很多很多學生,都會記得這位大體老師,那個有兩個闌尾的大體老師。
再想想,可能那一節課上的內容,也會讓那些學生學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這位阿飄的願望,的確會實現,哪怕在大體老師裡,他也絕對是最出色的那一波。
老趙看著溫言似乎笑的很開心,他有些不理解。
“那個阿飄說的什麼意思?很好笑麼?”
“不是,我是替他高興。”
“他都消散了,你還高興啊?”
“你不懂,他最後的願望,超額實現了,消散了也要為這件事開心。”
老趙不理解,溫言卻已經轉身走了。
回到家裡,溫言也不練拳了,拿出烈陽部發的手機,動用他的權限,在烈陽部裡搜索關鍵詞龍王廟。
然後在龍王廟裡,尋找發音是gui的那個。
老趙翻譯的時候,帶著他特有的口音,隻能確定音,不能確定調。
溫言找了找,倒是沒太麻煩,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桂龍王廟。
隻有這一個符合,而且,這個桂龍王廟裡的龍王,還是西江水係的。
在記載上,曾經的駱越郡,有一個桂龍王廟。
當時這個桂龍王廟,就在江邊,然後西江有一次改道,淹了不少農田,衝走了不少家畜,還淹了當時的幾個村子。
那桂龍王廟就此廢棄,後來再次改道,改回來的時候,大水就直接將桂龍王廟衝走,自此之後,就再無桂龍王廟。
這人是最實際的,改道第一次,造成大損失之後,就已經無人祭拜了。
第二次改回來了,龍王廟更是被衝走,那就更不可能再有人給修新的龍王廟。
自此之後,就徹底查無此廟。
西江水係自古就繁雜,甚至早期的朝代,發展重心沒南移的時候,連文字記載都很少。
能稱之為龍王廟的,有隻言片語記載的都非常多,而且有時候,同一個龍王,各地叫法也都不同,甚至可能都不叫龍王。
之前烈陽部一直都沒確定西江裡那個龍神到底是誰,就是因為這個。
現在,溫言覺得可以確定了。
能讓一個阿飄魂飛魄散,支離破碎的像是破碎的瓷器,再次拚接起來。
整個西江水係裡,目前有活動跡象,跟龍王廟沾邊的,就隻有這個龍神了。
但還有個更麻煩的,那位阿飄口中的主人,能讓一個普通阿飄破碎成那副鬼樣子竟然還沒徹底消散,肯定也不是什麼善茬。
而且看樣子,這倆好像還有些不對付。
溫言有些上頭,以後還是給館長提醒下,還是彆給他安排活了,每次給他安排活,保準沒好事。
哪怕看起來是普通的活,最後也會沒好事。
看了看表,都半夜十二點多,快一點了。
溫言給蔡啟東撥過去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掛斷,再撥就給拉黑,然後蔡啟東再給他回過來,一套標準操作。
“你最好很有必要這點給我打電話!”
“桂龍王廟。”
“嗯?”
“我今天去醫院,送一個遺體捐獻者……”
溫言將今天白天發生的事,還有剛才見到阿飄的事情說了一遍。
“大概就是這樣,我剛才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你了。
我看不出來什麼,得找相關領域的專家問問,看他們誰能認出來那個鎖鏈。
我剛才查了,西江水係裡,曾經就有一個桂龍王廟。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個龍神。
當然,部長你放心,下次再有什麼事了,我肯定不會半夜打擾你。
絕對下不為例,我知道我錯了。”
蔡啟東沒了脾氣,還得反過來安撫下溫言。
“年紀輕輕,彆學那些老油條陰陽怪氣,說什麼氣話呢。
有任何事情,隨時給我電話都行。
無論任何……
唔,你沒錄音吧?”
“部長,你想罵我就直說!沒必要這樣!”
啪,溫言掛了電話。
然後把通話錄音的自動標題給改了,改成“任何事情隨時打電話”。
另一邊,蔡啟東聽著電話裡的嘟嘟聲,頗有些尷尬。
他現在隔三差五,就能聽到烈陽部裡,有膽大妄為的家夥,私下裡拿他的鬼畜錄音當鈴音,實在是有點杯弓蛇影了。
生怕一不小心再說點什麼,又被溫言錄音了。
畢竟,錄音這事吧,還是他讓溫言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