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遠處,坐在懸浮竹掃帚上的高斯,是不是將這個人送到高斯老家,就萬事大吉了?
或者,將這個已經不算是人的怪物,拉到冥河裡涮涮,也行?
或者,到陰魂國度,把剩下那顆彈頭送他,靠大日淨化一切?
亦或者,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解厄水官籙,是不是靠這個也能硬抗?
其實不需要臨時能力,他應該也有不止一種方法能解決。
那此刻,給出的這倆明顯沒什麼殺傷力的臨時能力,是不是就是其他的解法?
或者說,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這就是以他此刻的能力,有可能可以做到的,最徹底的解決辦法。
這時,四師叔祖走了過來,拉著溫言一陣嘀咕,把事情趕緊給溫言詳細說一遍,務必要讓溫言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完之後,溫言這下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麼他來了之後,感覺場麵有點不太對,為什麼裴屠狗竟然要被逼急眼了。
你說會影響到裴屠狗,他估計會露出兩排大白牙,對你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你要說會影響到兒女家人,那他才會猶豫了。
一個靠殺戮完全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創造問題的事情,偏偏他都快忍不住了,這可不得把裴屠狗給逼急眼了。
溫言看著提示,心說,無論怎麼選,都不可能留在這了。
“老哥,帶著他,跟我走吧。”
溫言望著裴屠狗,喊了一聲,然後又鄭重的補了句。
“相信我。”
裴屠狗身上不斷的淌出鮮血,他腳踩著鮮血,腳上的鞋都已經不知不覺溶解消失,他踩著鮮血,一臉猙獰,眼中冒著血光,拖著終南棄徒,一步步走來,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鮮血痕跡,看起來比反派還像反派。
溫言都沒敢靠的太近,隻是靠近一些,他身上的陽氣,就開始自主的綻放,以純粹的陽氣,抵擋著裴屠狗身上的煞氣。
一路進入小區,進入到老趙的彆墅。
溫言來到地下室,看到馮偉還在這裡,他立刻道。
“你先走吧,那位老哥,有點失控了,你靠近不了,若是需要開路,就隻能請你幫忙了。”
“我離遠點就行。”
“不用,冥途容易迷失,你彆回頭,趕緊先離開吧。”
馮偉想了想,點了點頭,向著地下室深處走去,他在冥途之中狂奔,隻是選了最近的一座荒墳走了出來,就在荒墳外等著,要是溫言有需要他開路,他就能在兩分鐘之內趕到。
溫言帶著裴屠狗,拖著終南棄徒,一路順著地下室下麵的小路,來到了冥途上。
終南棄徒這個時候,想掙紮,其實也已經沒用了。
這裡已經不是現世,他若是死在這裡,隻要溫言以後都不來這裡,他的準備就無用了。
裴屠狗走到冥途,肆無忌憚的左右環顧,看著冥途上遠遠繞開這裡的無數無意識阿飄,表情愈發猙獰。
“什麼破地方,連個路燈都沒!”
“……”
溫言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隻能順著安慰了句。
“回頭我來給安裝點路燈。”
眼看裴屠狗身上的鮮血越來越多,似乎都有些控製不住了,溫言都覺得有點害怕。
他是真怕裴屠狗一時沒忍住,直接把這個炸彈給引爆了。
到了這裡,他也不敢說,隻要不在一個世界,其實就算是解決了。
溫言還是想試試,臨時能力,他換上了第一個臨時能力。
“回溯。
你在接觸到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帶著他回溯到他的過去,回溯的遠近,跟自身能力有關。”
他又試了試招魂,招魂倒是挺普通,就是呼喚對方的名字,知道對方的長相,就可能會招來對方的陰魂。
他這邊剛試完,明明快要忍不住的裴屠狗,卻仿佛忽然冷靜了下來,恢複到了平日裡平平淡淡,麵色淡然的樣子。
“你們說,一切的重點,都是他所授的符籙,是吧?”
溫言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出來老趙之前給他的兩個關鍵詞。
廟和符籙。
有廟,有神像,自然就有廟祝,基本的結構,就有了。
而這個符籙。
就隻可能是終南棄徒手上的那枚符籙了。
“對於授籙道士來說,這個的確是重點,是核心,是後續一切的基礎。”
“懂了。”
裴屠狗身上的血衣,還在淌出鮮血,鮮血已經化作血泊,將地上的終南棄徒包裹在裡麵。
“你們說,不能殺他,殺了他,就是引爆了炸彈。
我倒是不怕,我害怕閨女和兒子,還有老娘媳婦受影響。”
說著說著,溫言的眼前就再次強行彈出一個正在滴血的紅色感歎號,不斷的頻繁閃爍,提示他遠離。
在溫言眼裡,看到的東西,也出現了變化。
“老實人(特殊狀態:被逼急眼了)。”
“躲遠點!躲遠點!躲遠點!
不想被乾掉就躲遠點!”
那濃烈的煞氣與殺氣爆發,裴屠狗血色的眼睛裡,都開始滴出黑血。
溫言被逼迫著遠離了一段距離,這個時候,他才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裴屠狗一直都是單手握血繩的,現在卻變成了雙手握住血繩。
他雙手握著血繩,站在終南棄徒的身後,咬著牙,一臉猙獰,就好似要雙手握著血繩,將終南棄徒給活活勒死。
“沒有什麼是不能殺的!”
他雙臂上的肌肉隆起,整個人都像是膨脹了一圈,雙手握著血繩,瘋狂的爆發。
終南棄徒眼皮一翻,瞬間就暈了過去。
而那血繩,卻沒傷其血肉分毫,一點一點的沒入到終南棄徒的體內。
然後,血繩不斷的收緊,一點一點從終南棄徒的體內擠了出來。
隨著血繩一起出來的,還有一枚符籙,不斷的閃爍著,就像是一個活人,被勒住了脖子,正在瘋狂的抵死掙紮。
伴隨著裴屠狗的怒吼,他腳下彙聚的鮮血,化作了血潮,翻湧而上,瞬間將其淹沒。
哢嚓一聲,就像是一個活人的脖子斷了。
那頻繁閃爍的符籙,光輝漸漸暗淡了下去。
失去了光輝的符籙,重新跌落,被拉回到終南棄徒的體內。
終南棄徒的手上,符籙的印記,徹底暗淡,一點靈性,一點神性,也沒有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紋身,連隱藏都做不到了。
溫言站在不遠處,伸出手臂,擋著狂風一樣的煞氣和殺氣,看得目瞪口呆。
剛才他以為他看懂了那句“老實人被逼急眼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現在他才知道,他剛才沒看懂。
他的理解,跟提示裡要表達的意思,可能有點偏差。
他怎麼會想到“什麼事都乾得出來”,除了什麼事都敢做這一層意思之外,竟然還有一層什麼事可能都能做到的意思。
終南棄徒所受的符籙,竟然被殺了?!
符籙被殺了?
他應該是沒理解錯吧?
溫言頂著洶湧澎湃的煞氣,稍稍靠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完全確定。
終南棄徒手上的符籙,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個“屍體”了。
完成了這一步,裴屠狗就變得平靜多了,他用血繩,套在終南棄徒的脖子上,就這麼一如既往的,單手牽著繩子,靜靜的等著。
終南棄徒這個時候,也蘇醒了過來,他抬起手,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符籙,麻木的眼神裡,終於多了一絲震驚。
任憑他再怎麼預估,再怎麼去想,也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他的符籙,被殺了。
符籙這東西竟然還能被殺了。
他無法理解。
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道士授籙,所授的寶籙,其實都更像是一個憑證,一個敲門磚,一個門檻。
最多也就是後續發展路線,後續修行,都是以此為基礎展開的。
終南棄徒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背,腦海中一片空白,這次他是真的被震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