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臉凶狠桀驁的巨猿,一隻腳踏在山峰上,單手一抓,便像是抓住了一條大河。
下一瞬,便見雷霆如雨,而下方那條百米寬的大河,便如一道銀光燦燦的大鞭,自下而上,迎頭而上,一擊便將天空中的黑雲抽的散去。
溫言飄在半空中,看著這一幕,心說,這是水君巔峰時期呢,還是這隻是他在做夢?
他正琢磨著呢,這裡的景象便隨風消散。
水君坐在一個山頭,眼中金光燦燦,溫言一個晃神,就直接被拉了下去。
他們就在這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誰也沒說話。
良久之後,溫言沒忍住,問了句。
“水君,要喝酒嗎?”
水君嘴角一動,有些不屑。
“改天給你送點嘗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送到,現在的酒,比以前的勁大。”
溫言試探性的說了兩句話,發現也沒有被打爆。
他現在是真有點摸不準水君到底是什麼性格了。
他想起來剛才看到的畫麵,那應該水君還沒被鎮壓的時候,跟大禹交戰的場景吧。
剛才看到了好多他都不認識的東西,而且還看到了大象,數量還不少,那個時候,象可能都在那片範圍內生活。
想到兩次來,水君的夢裡,夢到的,不是被鎮壓狀態,就是被鎮壓之前乾架的畫麵。
他就莫名覺得,水君似乎也挺可憐的。
雖然幾千年過去了,他依然健在,可是絕大部分時間,都跟外麵沒什麼接觸,生活單調枯燥,一成不變。
好不容易遇到個能交流的活人,最後還翻臉了。
一輩子能記得的,也就隻有那麼幾個早就已經隕落的仇人了。
溫言代入了一下,要是換成他,他就算是沒被逼瘋,估計脾氣比對方還要怪。
這麼一想,溫言就更加心平氣和了。
眼看水君沒打爆他,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直接坐在地上。
水君對溫言這種做派,反倒覺得挺正常。
要是溫言唯唯諾諾,他反而是懶得跟溫言廢話。
兩句話,沒了剛才的那種尷尬氣氛,水君便開口問了句。
“冥土,是什麼樣子的?”
“什麼也沒有,荒蕪昏暗,連山都是現世掉下去的,那裡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沒有生機,沒有光明,隻有黑灰色的霧,遮蔽著視線,再也找不到比那裡更死寂更荒蕪的地方了。
以前沒有冥土嗎?”
水君沉默了片刻,生硬回了句。
“沒有。”
“現在有和沒有,其實也都差不多,反倒是有了冥土,卻讓現世的人去利用冥土在現世做一些事情。
前些日子,有一個神像鬼,那家夥化作了掃把星……”
溫言就把上次去冥土的事,稍稍潤色了一下,加了點春秋筆法,給當故事說了一遍。
等到他說完,水君沉默著,忽然問了句。
“掃把星是什麼?”
“……”
這把溫言給問住了,他想了想,道。
“正神之一,一般人說起來的時候,其實都是跟黴運有關的事情。”
水君有些恍惚,他跟時代脫節太嚴重了。
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就像是這個掃把星,他都是第一次聽說。
正神他倒是知道,扶餘十三給他說過。
說起過道門的所謂天庭,說起過曾經有一個驚才絕豔的前輩,拉開了這件影響深遠的大幕。
說這是積攢底蘊,讓後人一代比一代強的萬世之基。
他對這些其實還不是特彆了解。
他還沒被鎮壓的時候,壓根就沒有這些東西,強就是天生的強,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溫言沒說話,他靜靜的等著。
水君這狀態,他曾經見過。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經常會這樣,說著說著,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麼,就開始發呆。
等到水君動了一下,像是回過神的時候,溫言就道。
“下次給帶點書,到時候水君可以自己看看。
噢,水君你識字嗎?”
嘭。
溫言當場炸開。
一眨眼,他從床上忽的一聲坐了起來。
“該死的水猴子!”
溫言咬著牙,虧得他剛才還覺得,水君像是他曾經見過的老人,冬日的午後,坐在家門口,曬著太陽,眼神放空,好像什麼都沒想。
實際上就是靠著曾經的回憶,來度過枯燥乏味的下午,度過那難熬的冬日。
他竟然會覺得水君挺可憐的。
又是忽然之間,就把他給打爆了。
這次他都沒看到水君怎麼出手的。
什麼都沒感覺到,人就已經驚醒了。
這水猴子至於嗎?
就問你識不識字而已,有什麼問題?
彆說幾千年前了,千年前的字,跟現在都有不小的差彆,而且一些詞義和語意的差彆那就更大了。
溫言來到後院,打了兩遍拳,平複了一下心情。
恩,這次就挺好,雖然水君還是挺莫名其妙的就打爆他,但他已經大概摸到一點訣竅了。
不過,送點東西這種事,烈陽部是肯定會知道的,後麵得想個辦法琢磨琢磨。
這事不著急,熬水君這種事也不著急,慢慢來,咱們慢慢磨。
他還就不信了。
第二天。
溫言剛起床,風遙的車就已經停在門口了。
他從樓上下來,風遙買的早餐都擺在桌子上了。
“我現在開始有點理解館長了。”
“為啥?”
“我看到你,我就覺得,好像沒什麼好事,尤其是你帶著早餐來的時候。”
“想啥呢,我是帶你去會場,今天是南武郡演武的最後階段,帶你去看熱鬨,你是不是忘了?”
“噢,這個啊,我還真給忘了……”
吃完飯,他給扶餘山打了個電話,七師叔祖接的電話,溫言問了問扶餘山有誰來嗎?
七師叔祖說,最後他們就不去了,秦坤今天應該會去。
吃完早餐,風遙開著車,一路到了距離禹州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拐了個彎,走上一條岔路。
溫言數著,連續開了七個岔路口,他開始感覺周圍的環境好像有一點不太一樣了。
窗外的山野裡,竟然已經能看到雪了。
下雪了?
禹州旁邊哪來的雪?而且,這個月怎麼可能有雪?
“領域?!”
“彆緊張,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最後階段,就是在這個領域裡舉行的。
這個領域,前幾年發現的,有個練車的家夥,找了這段路練車。
他遇到的每一個岔路口都是左拐,他覺得自己是在兜圈子。
直到他連續左拐了七次之後,進入到了領域裡,發現了斷路。
想出去,其實也很簡單,順著路走,遇到岔路口,右拐八次就能出去。
放心吧,這個領域非常安全,已經被清理過了。
是極少數能直接開著車進來的領域,自然是要被利用起來的。”
溫言望著前方,道路開到了儘頭,出現了斷路,旁邊還修了房子,有人在這裡鎮守著。
溫言回頭望去,來時的Y字型路口,現在看到的,也跟來時看到的一樣,有一種極為怪異的扭曲感。
“你們有試過,要是沒按照正確的道路走,會有什麼結果嗎?”
“會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