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了一下,他們之中,死的時間最長的,也不到五十年。
他們說死在這片海域的水鬼,每日都會重複死的那一刻,遭受折磨。
但他們曾經太弱了,弱到隻是曬一下太陽,都會消散。
現在變強了很多,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溫言沒有趕儘殺絕,而是看著這群水鬼,將長刀阿飄留下的刀,插在了甲板上。
“你們已經解脫,成為了新的水鬼。
今日,我不殺你們,希望你們能明白。
你們能解脫,是因為希望你們能繼承你們那些前輩的遺誌。
他們曾經作惡,傷人,害人,哪怕他們未必親自動手,那也有人死了。
甚至他們自身,可能都是被水鬼害死,變成了水鬼。
我知道你們之間都挺團結的,但是我希望你們明白。
你們的目標,不是害人,是為了讓大家都有機會解脫。
你們依附於海中的那位,也隻是逼不得已,是為了圖它能在你們扛不住的時候,幫你們一了百了。
這隻是一種逼不得已的無奈選擇。
現在,你們不必再如此了。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額外的選擇。”
溫言看了一圈,看著這些水鬼。
“我一個朋友,曾經也是水鬼,她也無法抹去水鬼繼承特性。
但是她卻靠自己的意誌,杜絕了自己害人的可能。
然後,她飛升了,如今乃是解厄神女,她名叫王雪琪。
我還有一個小兄弟,是一個妖。
他曾經十年如一日,活躍在西江的一段水域裡。
他救了那裡所有溺水的人,然後他被那裡的人立廟祭拜,成為了水神。
後來因為功績高,又得到了神州的冊封,成為了真正的水神。
他有自己的廟,有人祭拜,還有廟祝。
修成了正果。
希望你們記住,你們不是沒選擇。
而是在選擇來臨的時候,可能就已經沒了資格。
我不殺你們,你們走吧。
我希望這裡再也不會有新的水鬼。
該如何做,全看你們自己。
路我已經給你們指了。
彆到了以後哪一天,讓我聽到了不好的消息。
會讓我後悔今天的決定。”
一群水鬼,跪在地上,聆聽溫言的教誨,他們麵帶恍然,開始明白他們要做什麼了。
他們是晚死的水鬼,被前輩們帶著,現在該輪到他們,給後麵的水鬼帶路了。
讓這裡,再無新的水鬼,何其宏大的願景。
“請問大人名號?”
“我叫溫言。”
溫言腳踩著鎖鏈,回到了遊艇上。
後麵的沉船上,一堆水鬼跪伏在地,恭送溫言離去。
等到溫言離去,那鎖鏈便自行解開,回到了沉船上。
一堆水鬼裡,走出一個水鬼,握住了插在甲板上的長刀。
“我等受此大恩,自當維持之前的傳統。
我們雖然解脫了,但是還有更多的水鬼沒有解脫。
再也沒有新水鬼的世界,如此大的願景。
隻是聽到了就會讓人覺得,難以想象。
我等苟活了下來,那就該按照傳統,去做這些事了。
我也不希望下次,那位大人再來的時候,發現這裡還有水鬼害人,還有新的水鬼。”
沉船重新沉入了水中,大量的黑色海蟹,托著沉船在水底前行。
他們要去將這個消息,傳給所有的水鬼。
他們此刻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第一步,先悄悄的,把依附在洞穴深處那位的一些水鬼,全部拉出來。
他們死都不怕了,害怕造反?
他們要把希望之火點燃,燒遍整片海域。
那位年輕的溫大人,朋友不是河神就是神女,那這位說不定就是星君下凡,才會如此心懷憐憫。
剛才溫大人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機會給他們了。
他們要是把握不住,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這麼大一片海域,十年都沒有溺亡的人,怕是有點困難。
但隻要他們拉到的水鬼足夠多,那今年再也沒有人溺亡了,沒有新水鬼了。
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海域雖然大,但有人的地方,卻很少。
一群水鬼,駕馭著沉船,在海底飛速航行,一個個乾勁十足。
曾經的傳統,是一起上,誰死的早,誰先去解脫。
這種傳統,已經維持了很久,久到誰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既然是互助傳統,現在他們解脫了,也沒理由自己偷著樂,不管其他水鬼了。
自己曾經日日遭受折磨,才更會去期待,沒有水鬼的世界。
時間流逝,一個水鬼默默算著時間,趴在甲板上又哭又笑。
“我……我不用再被淹死了,我今天沒有再被淹死一次了,真的解脫了,真的沒了……”
一天的時間過去,所有解脫的水鬼,都沒有再感受到每天一次的死亡體驗。
那每天一次的死亡體驗,重複死亡的那一刻,感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
這就是折磨著他們,逼著他們,去趕緊找替身的最大原因。
被抹去了職業繼承特性之後,這個繼承特性所附帶的折磨,也被一起抹去了。
他們在歡呼,在嚎啕大哭,最後漸漸的,意誌開始愈發堅定。
第一天,沉船上,多了三個新拉來的水鬼。
眼睜睜看了一天,也沒有看到任何核心船員的死亡複刻,他們不信也得信了。
死都不怕,就指望一個解脫,如今有了希望,那就更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造反!造反!
然後,傳說,就開始在南海海域悄悄流傳。
一位星君轉世,心懷憐憫,來渡水鬼。
因為從海中那位手裡,渡化了一個水鬼,惹得海中那位勃然大怒,差遣了水鬼大軍,開著船去抓那位溫姓的星君。
但是那位溫姓星君,慈悲為懷,沒有為難來討伐的水鬼大軍,反而替他們抹去了永恒的折磨。
自此之後,這些水鬼大徹大悟,開始跟隨那位星君,去創造一個傳說中的世界。
一個再也沒有新水鬼的世界,再也不會有水鬼日日遭受折磨的世界。
當一束大日的光輝,照耀到終年不見天日的海底時,就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未見到希望之光的水鬼,如同飛蛾撲火一樣,撲向那束光。
尤其是這些水鬼,親眼見到了,不止一個水鬼已經解脫的那一刻。
這不叫造反,這叫起義!
……
溫言回到了家,除了水鬼的事之外,到他去中原郡之前,一切都跟之前差不多。
隻是這次,他去中原郡的時間不太一樣了。
他沒有在出來的時候,碰上那個二周目玩家,也沒有去中原郡烈陽部。
而是去了看守所。
他要去見那個叫羅良的家夥。
因為他沒有將水鬼團滅,還留了點,風遙電話打來的時候,就順嘴問了句。
溫言就說,以解厄神女的事跡,還有江焱焱的事跡,成功給那些水鬼畫了個有成功案例的大餅,那些還未害過人的水鬼,深受感觸,決定奔著他畫的大餅去了。
然後順嘴問了句,溫言就說要去中原郡,見個人。
風遙就告訴他,抓那個羅良,壓根跟烈陽部沒關係,至少目前為止,還是沒關係的。
所以,他要去見,就隻能去看守所見了。
溫言沒有去中原郡烈陽部,甚至都沒進入中原郡郡城。
日出的時候,溫言已經到了看守所,見到了羅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脖子上隱約還能看到紋身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