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是一個真正的玩家,這種家夥會把一切都當做遊戲。
我現在占據的是他在這裡的身體,已經有零零散散的信息出現了。
我知道,他模擬過很多很多次。
肉身進入,會卡住進度,無法重啟的,其實就是他泄露出來的消息。
但卡住進度之後,就會因為真正的生命進入,給了他從這裡回歸現世的機會。
他唯一沒有模擬出來的,應該就是你吧。
最後時刻,被你看出來了。
我已經死了,靈魂也已經消散,此刻,我都不知道我的意識,究竟還有多少是我自己。
無論他做過什麼手腳,隻要我跟著這個世界,一起崩滅,那什麼都白搭。”
溫言的手剛動了一下,楊海龍便忽然厲喝出聲。
“你不要動!也不要攔著我!”
溫言立刻停了下來,他沉默著看著楊海龍。
“我不能讓其他人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我已經知道,我裡麵肯定有一部分不是我。
伱若是帶我出去,你就是神州的罪人!”
楊海龍說完這句之後,便再次後退,從破碎的房間裡一躍而下,躍向坍縮的世界。
溫言幾次都想要伸出手,可是楊海龍墜落的途中,依然用那堅定的眼神望著他,讓溫言都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隨著溫言看了一眼灰布,灰布便忽的一聲飛出,衝向楊海龍。
楊海龍伸出手,笑了起來。
下一刻,灰布就像是穿過了幻影,從楊海龍的身體裡穿過,什麼都沒抓住。
“我說過的,我就是他的後手之一,以後記住,做任務心得狠一點,不然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目視著楊海龍墜入浪潮,落入到坍縮的奇跡世界裡,溫言張了張嘴,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家才是真正的戰士。
他不是。
楊海龍墜入坍縮的世界,身體都開始隨著浪潮一起,數據化,融入到洪流裡。
這個時候,他就愈發清晰的感覺到了。
向著世界之內望去,仿佛一瞬間,所有的NPC都望向了他。
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楊海龍感覺自己的意識裡,都仿佛出現了另外一個意識。
他大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狗東西,怎麼可能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原來所有NPC,都被你滲透過,他以正常方法,帶走任何一個,你都可以出去。
努莉雅也是你安排的對吧,可惜,你做的太過火了,努莉雅隻想徹底消失。
你把我也變成NPC,但有什麼用?
我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我家人以後是烈士家屬,你呢?連你的名字都不會有人記住了。
跟我一起死吧,垃圾。”
楊海龍大笑著,看著那些眼神熟悉的NPC,跟他一起,卷入到洪流裡,與奇跡世界一起崩壞。
接口已經被溫言拔掉了,接口本身也帶走了。
此刻,這裡所有的布置,統統都是無用的。
唯一被帶走的那部分電子人本體,也已經被囚禁在儲存牢房裡,再也無法做什麼了。
絢麗的數據洪流,在這裡盤旋著,像是化作了一片銀河,不斷的向著中心坍縮之後,最終不斷的消融,最終一切都徹底消失。
而另一邊,溫言已經按照回家的路,從虛空之中走出,背著那位女勇士的遺體,回到了來時的遊戲房裡。
他回頭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彈出了一個報錯提醒。
桌麵上,那個遊戲的圖標,都消失不見了。
他按響了這裡的警鈴,來到隔壁等著,很快,就有烈陽部的人出現。
經過檢查,那個服務器已經空了,不隻是文件損壞這麼簡單,而是所有跟那個奇跡世界有關的文件,統統都憑空消失了,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溫言將唯一帶出來的遺體,交給烈陽部,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管了。
還有就是錄入信息的設備,也親手交到了總部長手裡,後麵也不用他管。
唯獨那個扣掉電池的設備,還有裝著狗頭的設備,他自己留著。
溫言跟總部長說起這次發生的事情,楊海龍已經回不來了,他自己跳到奇跡世界裡,跟世界一起湮滅掉了。
三號勇者的靈魂倒是帶回來了,但長時間靈魂離體,也是個大問題,能不能活過來,也是未知數。
總部長見溫言情緒似乎不是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相信,我親自挑出來的人,肯定是堅韌不屈的戰士,也要相信他的判斷。”
“我知道,他其實已經算是那邊的NPC了,無肉身無靈魂,甚至那點意識,都不是完全屬於他……”
知道歸知道,可心裡卻總是感覺有些遺憾。
“他留下的話,記得交給他的家人。”
總部長暗歎一聲,他最不喜歡乾的事情,就是這個了,他倒是希望,烈陽部裡不用出烈士了。
可惜,這也隻是個美好的願望,他能做到的極限,也犧牲少一點。
“張啟輝那邊,我們已經跟他聯係過了,已經開始有初步效果了,你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總部長看了一眼溫言腰間:“至於這個家夥……”
“總部長,你忘了?我是殯儀館的員工,我親自去送他上路。”
“另外一個,你說的那個狗……”
“那個狗頭,已經不是NPC了,它運氣好,被烈陽點化了,它屬於NPC或者野怪的部分,都留在那裡了。”
“你心裡有數就行。”
溫言帶出來的,一個純粹的遺體,一個靈魂,一個被點化的狗頭,還有就是被困在儲存牢房裡的設立者。
前麵三個,都是以設立者的位格,不可能做手腳的。
唯一可能被做手腳的楊海龍,還有整個奇跡世界,都一起湮滅了。
電子人最後的一點生機,就在溫言腰間的設備裡。
溫言例行在這裡待了一天做觀察。
第二天,天色沒有亮,正是阿飄活躍的時間,溫言走出了烈陽部總部,請馮偉來開路。
他先是帶著那個設備,去了一趟冥河,在冥河裡洗了洗,洗乾淨了之後,出現在了久違的德城殯儀館門口。
館長拎著包子,喝著豆漿,正腳步輕快,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剛啃下一口熱氣騰騰的韭菜包子,一抬頭,就看到溫言站在大門口。
館長腳步一頓,手裡的包子,瞬間就不香了。
館長立刻環顧四周,警惕心拉滿。
看了十幾秒,確認好像沒什麼問題,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其實是真不想信邪,但不信邪不行啊。
自從溫言來了之後,殯儀館裡就沒安生過,每一次都是大事。
連大執都有!
但自從溫言開始劃水摸魚,乾彆的事情去,都不來上班了。
嘿,殯儀館一下子就安生了,連個不太老實,晚上起夜的客戶都幾乎見不到了。
此刻看到溫言忽然出現,館長心裡都猛的一個咯噔。
他看了看手裡的包子,也沒胃口吃了,趕緊先收起來,快步走到溫言這邊。
“溫言啊,怎麼又來上班了啊,你受傷那麼嚴重,才歇了幾天。
你這樣不行啊,你這樣做,以後其他人還怎麼歇班?
你不能太卷了,再卷下去,其他人背後都該罵你工賊了。
趕緊回家歇著去吧,這個月有獎金,也有你一份!”
溫言有些無語,看著館長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他想了想,算了,館長年紀大了,還是說點館長愛聽的吧。
“館長,我是來開一次豪華爐,送個不知道算不算人的家夥走,不是上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