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岩一中高二、高三年級組組長之前是高宜實,這也是一位老師範生,46歲,今年八月新學年開學時,調任城關鎮九年製學校校長。
高宜實教學經驗豐富,師德高尚,年級組老師很尊重他,孟學智也很看重他任勞任怨,以身作則的教學作風。高宜實走後,高二、高三年級組組長空缺。孟學智想,這個位置不用說應該是他的,因為高二、高三年級組組長一直由高年級語文課老師擔任。他是高二、高三年級語文課老大,成績在那放著,隻有他才能勝任這個崗位。
孟學智靜等著學校任命。誰知九月初學校發文,任命趙於南為黃岩一中高二、高三年級組組長。
孟學智見到任命文件時,氣得跳起裡,將這份文件撕成碎片,嘴裡罵了一聲“蒙楚你瞎了眼”,轉身走出教研室,連作業也不批改了,弄得教研室其他四位老師莫名其妙。
高二、高三年級組組長雖然不算個官,連股級也算不上,論官品,應該在十品以外。但這一步對孟學智來說非常重要,這是他在黃岩一中邁向校教導主任,進而成長為副校長、校長職位的敲門磚。沒有這一步,以後的一切職務無從談起。所以孟學智對這個年級組組長在心裡麵看得很重。
孟學智走出教學樓,一路狂奔著出了學校大門。他的清高使他不屑找校長論理,他也不願給同事們傾訴自己的委屈,賺幾句同情和打抱不平的話語。孟學智跑出校門到公路上,又跳下公路趟過落仙河,向對麵的山坡走去。
這麵坡度不大的黃土山坡處於陽麵,乾旱和土壤貧瘠使這一麵丘陵地無法種植任何莊稼,山峁上生長著沙棘,黃刺玫,酸棗等灌木。低窪處生長著沙柳,荊條,高山珍珠梅等植物,顯得鬱鬱蔥蔥。緩坡上零零星星長著雜草,掩映不住黃土。
時值初秋,遠看荒蕪的山坡,深入其中,卻彆有一番洞天。孟學智的衣服不時被枝條、刺枝掛住,他不管不顧上山坡。褲子和鞋上沾滿了草籽,他也不願收拾。
孟學智停在一處山峁的沙棘叢後麵,時而雙手捶打著胸脯。時而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後來雙手捂麵蹲下,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他索性嚎啕大哭起來。他哭自己被屈才,哭自己的家庭,哭自己的才能被學校師生認可卻得不到任用,哭學校領導用人不當,令人寒心。哭夠了,哭累了,眼淚流乾了,孟學智坐在地上。他想抽煙,口袋裡沒有;想喝酒,更無處可尋。因為他從來不抽煙喝酒,不打牌賭博,潔身自好,以正人君子自居。
孟學智勾著頭,回首自己走過的路。
在黃岩一中工作兩年多時間,自己兢兢業業,儘職儘責,將所學傾囊教授給學生,名聲鵲起,卻得不到相應職位來肯定教學工作。因為計劃走轉行從政的路子,自己沒有參與評職稱,工資沒有變化。到現今,可以說工作仍處於零起點上。
這也罷了。自己的婚姻依然渺茫。學校裡適齡女教師幾乎都成家了,有兩位與自己同齡的女教師是離婚獨居者,他不可能屈就求婚。新來的三位女教師剛二十出頭,不會眷顧他這位大齡青年。自己與這些愣頭青眼光不投,無意無緣。
孟學智覺得,自打與美女杜秀蘭錯失良緣後,自己的桃花運似乎也消失了,再沒有遇到過一位相貌比得上杜秀蘭的女子。在不大的交往圈子裡,極少遇豔。有時在場合裡遇見可意女子,連握手的機會都沒有。孟學智對自己的婚姻就像這次任年級組組長失利一樣,漸漸寒心了。
孟學智站起來,抹去臉上淚痕,他不能這樣氣餒,不能灰心喪氣,自暴自棄,他的宏偉目標連一步都未邁出,他要拚搏,要奮鬥,要出人頭地。
孟學智走下山坡,走進學校大門時,對自己下一步路子已考慮好了,這就是,在學校沒有空缺的工作職位情況下,先解決自己的婚姻問題,降低配偶標準,隻要長相過得去的有工作女子就可處對象,儘快談婚論嫁,先成家,後立業。
孟學智學會了抽煙,抽的是魯迅先生喜歡的哈德門香煙。不過,八十年代末的哈德門香煙挺便宜,一包12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