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斐臣便走到床邊挨著她,倚坐在床頭。
她側身躺著,雙手捉過他一隻手握在掌心,臉頰貼著他手背,輕輕閉上雙目。
鐘斐臣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多久手臂有些僵了也仍一動不動,直到她睡熟。
夜深了,船窗外風浪平靜了些許。
鐘斐臣悄悄抽出酸麻的手,用另一隻手自上而下無聲按捏。
借著窗簾縫裡透進來的銀色月光,看了看身旁的人兒,眸色比海上的黑夜更黑幾分。
神情凝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好想你們。”一聲急切囈語驚斷了他的神思,“奶奶,爺爺,我想你們了。
“等我,等我有機會回去看你們……
“啊——彆走,你們彆走!不要丟下我……”
鐘斐臣側眸盯著暗影中的她,不由攢起了眉。
做惡夢了?
“沒有家了,我沒有家了……”她一聲聲低喃著,淒惻悲涼,聽得鐘斐臣心頭一緊。
沒有家?
雖然她爺爺奶奶去世得早,父親也不在了,但她還有寵愛她的母親和哥哥,怎麼說沒有家了?
一定是做了什麼可怕的夢,夢裡失去了家人吧。
他心間一陣發澀,不禁伸手要去撫摸她的頭,攬她入懷裡。
陷在夢魘裡不好,不如弄醒她,安撫一下。
黑暗中,手指觸到了她顴骨處,指尖微濕。
他輕訝。
她哭了,在夢裡。
這樣無聲的落淚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悄然收回了手。
她沒再說夢話了,也許又深深睡著了。
也好,這樣的噩夢,還是讓她第二天自然醒來,忘了吧。
沐綺恩是被外麵甲板上的說話聲鬨醒的。
夢裡有人在高聲爭辯、喧笑,她覺得頭昏腦脹,懶懶地睜開了眼。
昨夜她接二連三做了好多個夢,而且都挺可怕的。
不是夢到自己從懸崖上滾下去了,就是有食人的妖魔在她後麵追,她拚命跑,跑到無路可走。
好像還夢到了爺爺奶奶離她而去,但具體的記不清了。
總之醒來時渾身疲累。
微轉過頭,瞥了瞥對麵另一張單人床,鐘斐臣不知幾時起床了,不在艙裡。
她爬起來要下床,剛穿上鞋,隻見鐘斐臣端著幾個不鏽鋼食盒從門外進來。
原來是去買早餐了。
“好些了麼?”他把盒飯擺在旁邊寫字台上,抬眸看她的氣色。
“好多了,頭不怎麼疼了。”沐綺恩用手梳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朝桌上看了看。
飯盒裡有皮蛋瘦肉粥、茶葉蛋、黑米饅頭、麥片粥和蛋炒飯。
這些都是椰城人早餐常吃的,鐘斐臣也不知她想吃哪些,索性每一樣都要了一份:“吃你想吃的,剩下的我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