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去了九夷山。
那裡有個石佛窟,他將自己關在了裡麵。
佛窟上方有一座巨大的釋加牟尼佛像,他的坐鎮讓這一帶祥和安寧,周圍的靈氣也純淨充沛。
但周勉的邪魔之軀在這裡卻是異常痛苦。
他近乎自·虐地想用佛光洗滌自己的惡魂,佛窟內惡魂的咆哮聲響徹整個山穀。
那籠罩的金光,讓他靈魂猶如在油鍋裡煎熬。
佛問:“生命在你眼裡是什麼?”
周勉答:“是螻蟻。”
“可輕賤?”
“可輕賤!”
每日佛都會問他這兩個問題,周勉的答案也從未更改。
他是自己走進這裡的,他甚至用赤陵槍貫穿自己的肩胛骨,把自己定在了石窟內。
靈魂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並沒有磨滅他的意誌。
他知道自己來這是乾嘛的。
他是不想被惡魂控製,而不是來贖罪,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你看,誰來了。”佛的聲音渾厚空靈。
周勉渾渾噩噩抬起頭,在幻境裡看見了三跪九叩的童陵。
九夷山是神佛聖地,童陵作為妖,是不能擅自闖入進來的。
所以他誠心拜佛,希望佛能原諒他的莽撞。
九百九十九階石階,童陵一階一階跪了上來。
周勉連日來暴躁震怒的心終於有了彆的感受,那是撕扯著的痛。
那雙隻有仇恨和殺戮的眼睛也流下了溫熱的眼淚。
童陵叩得頭破血流,依舊喊著:“兔族童陵,求佛祖開恩,小妖願侍奉佛前,換夫君重獲新生。”
佛的聲音再次響起:“善因得善果。你救他一命,他便用一生來償還。”
“佛渡不了你,自有人來渡。”
童陵用了三天三夜跪上了九夷山。
他在佛像前長叩不起,他聽著佛窟內周勉惡魂的咆哮聲,伏在地上默默流淚。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若是周勉不出來,他也不會離開,他會在這裡侍佛,陪著周勉重新修行。
可正在這時,石窟門被打開了。
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了幽暗的石窟裡。
童陵膝地而行,慢慢挪進了石窟內。
“小妖鬥膽問,佛祖是何指引?”童陵顫聲道。
“他不信神佛,神佛如何渡?”一道慈悲的聲音回應道。
“夫君變成如今這樣,並非出自本心,還請佛祖指點,喚回從前的他。”
佛道:“渡人如渡己,渡己亦渡人。”
童陵看著被定在石壁上的周勉,失聲痛哭。
他重重磕了三個頭:“多謝佛祖指點。”
此時的周勉陷入了深度昏迷,童陵顫顫巍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撲到周勉懷裡,緩緩抽出插在周勉肩胛骨的赤陵槍,柔聲道:“夫君,回家了。”
九夷山下。
紅羽來來回回踱步,他說:“不行,我得闖上去。”
胡央一把攔住他:“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說闖就能闖的?”
塗宴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你衝不破這佛印,未得佛祖允許,沒人能輕易上去。”
塗宴帶來周勉去九夷山的消息,童陵急不可耐地要去尋。
可那是佛山,他們在山腳下就被佛印攔住了去路。
童陵跪在佛印前誠心禱告,說明來意,那道佛印被他打動,自動將他吸了進去。
而其他無關的三人,被困在了山腳下。
眼見這一天天過去,童陵和周勉杳無音信,三人都無比心急。
“那怎麼辦?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主人會不會被佛祖泯滅了?小兔子跟著殉情了?”紅羽驚恐提出猜想。
胡央氣得磨牙,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道:“你能不能盼點好?你主人泯滅了,你還能在?”
紅羽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他們下來了。”塗宴開口道。
話音剛落,就見淡青色的法術球承載著兩人歸來。
童陵虛弱至極,靈力也所剩無幾,此時再也無法維持法術球,和周勉齊齊落在地上。
“怎麼弄成了這副樣子啊?”紅羽驚叫道。
童陵:“回……回家……”
“童陵!”三人異口同聲急呼他的名字。
可童陵太累了,他牽著周勉的手沉沉睡了過去。
“童童,童童。”有人在耳邊輕輕喚他的名字。
童陵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路彥焦急的臉。
童陵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撲進路彥懷裡喊道:“族長,救救夫君。”
他在帶周勉下山的時候,已經感受不到他靈魂的力量了,他不知道周勉現在是什麼情況,究竟是脫離了這具肉身重新投胎,還是被佛祖扣留了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