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1 / 2)

芙蕖怯春 韞枝 9191 字 6個月前

沈蹊離開軍帳後,蘭芙蕖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將耳環送給他。

一個人坐在帳中,她倍感無聊。便走出帳、一路問過去,鬼使神差地來到此地。

此處地處偏僻,看上去十分陰森。

鐵門頗高,正下降了一半兒,恰好能容人彎腰擠進去。鐵門裡像是有一條極長、極幽暗的通道,再往裡些,蘭芙蕖便看不清了。

不知這是什麼地方。

竟這般滲人。

她有些好奇,忍不住朝裡頭多看了兩眼。

見狀,葉朝媚一側身,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對方的語氣有些沉:“我也未看見沈蹊,你去軍帳裡等他吧。”

“可是——”

她方才好像看見,沈蹊走了進去。

“沒有可是!”

葉朝媚“騰”地一下轉過頭,不知為何,她聲音很尖銳,“能不能好好待在軍帳裡,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來人,給本郡主把她拖下去——”

左右對視一眼,知曉她是沈蹊帶回來的女人,皆不敢上前動手。

安翎怒目:“本郡主的令,你們都聽不進去了嗎?應槐,給我把她帶回軍帳。”

聞聲,蘭芙蕖也愣住,不知所措。

她……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的火?

“安翎郡主,是我錯了,我不該胡亂跑,”不等應槐上前,蘭芙蕖將耳環偷偷收了,抿了抿唇,恭從道,“我現在就回去。”

與此同時,幽深狹窄的通道裡,傳來一道鞭笞之聲。

那鞭子抽得極猛,聲響亦是極烈,穿過通道,竟抽得葉朝媚渾身一抖。下一刻,她麵色煞白如紙,眸光也輕輕晃蕩。

看得蘭芙蕖心生疑惑。

郡主這是怎麼了?

怎麼跟丟了魂兒似的。

應槐彆過頭去,低聲:“郡主,叫人將鐵門關著吧。聽不見聲……或許能好受些。”

今日所行的,是地牢刑罰中的鞭刑。

鞭刑。

這種刑罰,她與沈蹊最了解不過。

蘭芙蕖怔怔地看著,不知為何,麵前的女子忽然紅了眼睛。她緊緊攥著原本盤在腰際的長鞭,猛地一抬頭,朝她吼道:

“你怎麼還不走?”

蘭芙蕖趕忙低下頭。

“我這就走。”

她踩著厚厚的雪,又有些放心不下安翎,幾步一回頭。對方壓根兒沒有看她,將腦袋彆至一邊,不知在想什麼。

安翎的眼眶紅紅的,卻沒有落下淚。

冷風卷起蘭芙蕖的衣擺,她攏了攏衣裳,猜想,此地應是北疆審訊犯人的地方。

傳聞,北疆刑罰嚴苛,有一地名昭刑間,進去活人,出來白骨。

待沈蹊回軍帳時,已是黃昏。

冬日的天總是黑得很早,他披著星輝,踩著月影而入。看見坐在軍帳子裡的蘭芙蕖時,愣了一愣。

似乎沒想到她還在這兒。

此處乃沈蹊的軍帳,他平日休息安寢之地。至於蘭芙蕖,則是與一姐同處一帳。

按理來說,如今這麼晚,她應該在彆的帳子裡歇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蘭芙蕖瞧著,對方看到自己時,正掀著軍帳的手一頓。

他逆著月色,迎著帳內昏暗的燈火。

麵色有些發白。

屋內昏黑,蘭芙蕖看不太清他的狀況,起身解釋:“先前看你帳中有些亂,桌子上積了灰塵,便留下來打掃打掃。”

末了,見對方沒吭聲,蘭芙蕖唯恐他誤會,道:“不過你放心,你的東西我都沒有動,也沒有亂看。我就是擦擦桌子掃掃地,還有鋪鋪床……”

沈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抿抿唇,沒說話,隻低低“嗯”了一聲。

他走進來。

屋內的燈火很暗,蘭芙蕖調著燈盞,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這燈許是有陣子沒用,不知哪兒出了毛病,燈油也不夠了,暗是暗了些,但還能湊合用用,明日你記得加些燈油。”

身後窸窸窣窣。

沈蹊坐回到床上。

他回來時未穿盔甲,隻鬆鬆垮垮地披了件衫。單薄的衣衫外裹了件雪白的氅衣。

他坐在床上時,未將大氅脫下。蘭芙蕖轉過頭,正見沈蹊倒了水,靠著床頭的櫃子,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他的馬尾有些鬆,索性便將發帶解了,烏發順勢披下來,散落在周遭。

蘭芙蕖攥著手心的東西,走過去。

燈盞放在軍帳邊的桌上,她的身形擋住了些光,原本烏沉沉的帳子裡也愈發昏黑。沈蹊低著頭,讓蘭芙蕖看不清他麵上的神色,他就這樣坐在床前,雪衣烏發,身形莫名有些許單薄。

她決定鼓起勇氣,將耳環送出去。

走到他身前,輕輕喚了聲:“沈蹊。”

女孩子的聲音很輕,很柔和。男人緩緩抬起眼眸,朝她望過來。

這一回,蘭芙蕖才發覺,他的唇很白。

不止是唇,他的麵色亦是虛弱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看得蘭芙蕖微驚。

“你怎麼了,”她猶豫著上前,“是生病了麼?”

他的氅衣上熏了很重的香,似乎為了掩蓋某種味道。

沈蹊披散著頭發,斜斜靠在桌子邊,聞言,懶懶地掀了掀眼皮。

簡單地吐出幾個字:“水土不服。”

他的呼吸不太穩。

聞言,蘭芙蕖驚訝得眼睛圓了圓。

“水土不服,你從駐穀關重新回到北疆,也會水土不服嗎?”

她的神色認真,且無辜。

沈驚遊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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