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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卸了門上的兩道鎖進來,臉色不太好道:“今天婚禮不辦了,婚飯就在家裡吃。”

“怎麼了?”黎希娣問。

鬆媽低聲答:“梅子死了。”

黎希娣疑惑:“梅子?”

“昨個和你們聊天的那個。”鬆媽比劃,“穿了黑衣服的那個。”

黎希娣心口頓時“咯噔”一下,心想“那不就是昨天那個和他們聊木毒鬼的村婦嗎”,於是問:“怎麼會死了?”

“昨晚……”鬆媽欲言又止,“算了,你們倆彆管這些了,跟咱們關係也不大,你倆跟我來,我給你們說一下以後在家裡要做的活兒。”

一聽要乾活,筱筱頓時開始“嚶嚶嚶”,黎希娣沒理她,穿好衣服就邁著小碎步跟下樓去了。

“這幾年開始禁止養豬了,但咱們這裡天高皇帝遠,還是能養。”鬆媽到豬圈前,熟練地撿起一個鋁盆,盆子裡麵臟兮兮的,周圍飛著好多蒼蠅,“廁所旁邊有個篝火台,平時烤東西、給畜生燒食、還有做活兒都是用那個篝火台,不和廚房的混用,井也是,你們平時做事就用外麵的這口。”

筱筱剛靠近豬圈,就被裡麵的臭味熏得連退兩步,忙捏著鼻子道:“這味道辣眼睛……”

“給豬的食在那邊。”鬆媽指了指旱廁旁用木頭蓋的簡易棚,“村頭每天早上蘇子家會拉一架子車的粗木葉,你早起可以用一個雞蛋換點,拌在食裡,然後加點麩皮、豆粕,最後再加一點點飼料……”

之後,鬆媽事無巨細地給二人講解了如何喂豬和雞鴨,如何節省洗衣液用皂角洗衣服、洗被子,如何用蘆花製作掃帚和拖布打掃房間衛生,如何整理倉庫和收拾畜生棚,如何利用空餘時間繡十字繡換些家用產品,甚至如何給孩子做鞋子和縫衣服……

“至於燒飯和買東西,你們就不用管了,平時廚房不用的時候我會鎖著門,你們餓了給我說。”鬆媽道,“飯我來做,也省得你們操勞,買東西的話直接去小賣部掛賬說我名字,我去給你們補錢。”

黎希娣點頭不語,心想這言外之意就是不讓她和筱筱碰灶台和錢,免得在食物上搞幺蛾子或者拿錢跑路,這老太太和善歸和善,防人倒防得挺嚴。

·

鬆媽交代完兩人農活,天邊已是一片橘色,太陽要落山了。

鬆媽趕忙去廚房做晚飯,鬆家三個男人從外麵打牌回來,瞧了眼院子裡麵學著做手工的黎希娣和筱筱,一言不發地進屋,歪著身子往竹椅上一坐,齊刷刷地開始抽煙。

等飯好了,三個男人先上桌,不等鬆媽把菜端齊,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還碰了幾杯。

筱筱和黎希娣在屋外杵著,鬆媽端菜過來見她們沒去吃飯,就問:“進屋啊,今兒個你們結婚呢,還不快去夾菜吃飯?”

黎希娣道:“這不等你呢。”

鬆媽愣了一下,緊接著拍拍黎希娣的肩膀:“彆管我,你們進去吃,吃完了今晚是你們的喜事,你們要緊。”

黎希娣:“那我幫你吧。”

鬆媽忙擺手,拒絕黎希娣進廚房道:“不用,不用。”

黎希娣也不強求,和筱筱一同進了客廳。

三男兩女的飯桌,沒了鬆媽左右逢源做中間人,一頓婚飯吃得極其尷尬。

男人們也絲毫沒有讓著黎希娣和筱筱的意思,隻顧著自己吃飯,三兩下就將盤子裡為數不多的肉菜夾得一乾二淨。

等鬆媽上桌的時候,菜已經被吃得不剩多少了,鬆媽扒拉了幾口飯就放下碗,又忙著擦桌子洗碗。

鬆爸脫了鞋把腳擱在剛才吃飯的餐桌上,悠哉地抽起了煙,和兩個兒子聊起了天。

等收拾完廚房,鬆媽鎖了廚房的門出來,在院子的灶台上架了一口大鍋,燒了盆熱水,把黎希娣和筱筱拉到院子裡小聲道:“媳婦兒,今兒個出了點事婚禮沒辦成,但這洞房得入,你們……知道的吧?”

黎希娣垂下眼,看不出表情。

筱筱頓時眼圈就紅了,鼻腔一抽一抽的,滿臉寫著委屈。

些許是剛才黎希娣的關心讓鬆媽有些心軟,鬆媽道:“媳婦兒,聽媽說……女人遲早得生娃,不然這身體堵住了肯定也不好是不是?結婚生娃跟誰生不是生,雖然娃跟了男人姓,但生下來的娃也是你們的娃,你看哪個娃長大了不向著他娘?女人啊,這輩子哪個不是指望著娃活的……”

“和她倆說那麼多乾個屁!”就在這時,鬆爸從房子裡走了出來,他一邊抽煙,一邊罵罵咧咧的,“花了錢買她倆回來生娃,敢不聽話打死這倆狗東西!還給長臉了!”

鬆媽顯然是怕鬆爸的,她忙張羅著二人上樓:“好好好,我這正讓她倆上去,你急什麼……”

黎希娣和筱筱被推著上了樓,黎希娣在前,筱筱在後。

夜裡樓道昏暗,也沒燈,腳上的鐵鎖敲打著台階,每踩一步都發出一連串的聲音,聽著格外刺耳。

竹樓不高,樓梯其實很短,可這會兒走起來卻顯得很長。

筱筱還在抽泣:“娣娣,你怕嗎?”

黎希娣:“還好。”

筱筱:“我怕,我從來沒和男人做過那事兒,我這是第一次。”

黎希娣總覺得這句話哪裡聽著怪,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哪裡怪,她回應:“船到橋頭自然直。”

筱筱:“那他要是直不起來呢?”

黎希娣頓時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你他媽不是害怕嗎怎麼還開起車了?

到了三樓,黎希娣又安慰了兩句筱筱,沒什麼猶豫就進了房間。

她第一反應是拉開燈,走到窗邊鎖窗戶,然後來到床邊坐下,脫了鞋子,低頭揉腳。

戴了足足兩天的鐐銬,她的腳腕已經腫了。

可黎希娣也不打算摘了這層束縛,不如說如果鬆家人覺得一雙腳銬就能銬住自己從而放鬆警惕,是件好事。

她白天觀察了一下,村子裡麵有資格自由走動的村婦都不算年輕,各個都皮膚黝黑、皺紋遍布全臉,而且腰腹部肥大,說明這些女人在這裡待了不少年頭且生過幾個孩子了,才有了一定的自由活動權。

年輕姑娘如她和筱筱,必定是手鏈、腳鏈齊全,如果再誓死不從,肯定連外出機會都沒有,甚至會被挑斷腳筋。

黎希娣低頭觀察腳銬,這是很古早的鎖子,看鎖孔和外部的彈珠,應該就是普通的A級或者B級彈珠鎖,以前家裡地下室鑰匙丟了,開鎖師傅三兩下就用錫紙打開了。

開鎖師傅說過,錫紙的可塑性和韌性極高,在鎖體內能隨著鎖齒的齒花變形,並與牙花咬合,很快打開鎖子。

像這種偏遠農村,錫紙的唯一來源,或許就是男人煙盒裡的那層墊紙了。

所以,她必須儘快和東子處好關係,至少是有資格替他點煙的程度。

等掌握了開鎖的能力後,她還得儘快準備好逃生方案,趁著雨季高峰期來臨之前離開。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一股濃鬱的白酒臭味撲麵而來,她的“丈夫”東子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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