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所有的怪物,所有的魍魎怪物,都該消失……就用這把長刀,為你們送葬——”
蕭然並不知道凜嶽內心的盤算,二級魍魎怪物帶來的特殊詛咒雖然遠遠比不上魍魎教會之前精心為清荷準備的陷阱,但是……它隻是一個引子。
引出蕭然自己的,在前世留下的可怕弱點。
他其實早就瘋了,在重生前,執夷和賽蕾內拉全都死在自己麵前時。
清荷,楊少言……所有熟悉的陌生的一麵之緣的同袍們全都為了攔下那些魍魎怪物戰死在前線,每一個人明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死亡,但依舊一往無前地向著前方走去。
他想追上那些逝去的人,想和他們一起麵對最後的終焉。
但是所有人都推開了他,並且溫柔地,笑著對他說。
“蕭然……還不是時候。你還不能……離開。”
“可我隻想和你們待在一起啊!”
蕭然看到自己奮力跑向那些身影,聲音帶上了難以掩蓋的哭腔。
“你是我們之間最特殊的存在。”
“你還不能……放棄,雖然很殘酷,但是,請堅持下去。”
黑白熊貓耳的少年隻是笑著看向他,留下那樣一句殘酷的話後,決絕地,頭也不回地向著魍魎防禦工程外的屍山血河走去。
蕭然想追上他們,但是無論如何也無能為力。
他好像變成了一座活著的墓,墓裡葬著他認識的,被魍魎怪物吞噬的每一個人。
那些人的容顏鮮活依舊,在他麵前恍如昨日。
天知道重生後見到熟悉的音容笑貌在他麵前,蕭然有多麼快樂且悲傷。
快樂的是太山府的英靈重歸人間,悲傷的是……每一個熟悉之人的麵龐,都讓他控製不住地想起前世的結局——懸海天崩地裂,懸浮於宇宙空間無數歲月的文明頃刻間被蘇醒的活性天尊吞噬,就像一粒落入大海的沙子,從此消失在無邊的宇宙之中。
孤獨,寂寥,沒有人能證明懸海曾經存在過。
一想到前世的結局,那樣可怕的悲傷與落幕,蕭然便控製不住自己的理智,幾乎陷入徹底的崩潰。
凜嶽眸中不再沉著,剛剛蕭然的情緒與記憶片段似乎與當時的清荷一樣,通過【吉光片羽】這一技能他窺探到了蕭然的部分記憶,但是那記憶卻可怕的如此鮮明。
他怎麼也沒想到,懸海世界最大的變數居然出現在主角團之一的蕭然身上。
將視線拉遠到無儘的寰宇之中,懸浮在宇宙空間中的巨大海洋大陸整體化為黑色的可怕星沙,與魍魎怪物被殺死後的產物沒有任何區彆。
在宇宙的空間裡,就連一顆星星的碎裂,也是寂寞無聲的。
更何況僅僅是懸海這片懸浮的大陸而已。
那些星沙纏綿在一起,在宇宙空間中縱橫漂流著,化為一隻巨口的食糧。
那是,懸海世界徹底崩壞消失的畫麵。
但是怎麼可能?明明懸海世界還安安穩穩地在這裡,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風滑過林葉的聲音如此鮮明刺耳,湖畔的潮濕水汽綴在腳邊,就連陽光都是溫暖正好的模樣。
這樣的世界,怎麼可能已經毀滅過了?
凜嶽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新手長槍在瞬間被切換為他的真言本命武器,朱黑漸變的長槍架住了長刀的功勢,讓他有足夠的喘息時間。
難道,懸海世界也有不同的世界線嗎?
凜嶽看向蕭然,【吉光片羽】得到的記憶必定真實,因為那是技能對象的感情流露。
蕭然也的確之前露出過許多現在想起有些明顯的破綻,比如在貨站與執夷賽蕾內拉對話時,無法掩蓋的,對兩個同伴的保護欲。
來自另一個全滅be線,現在的蕭然,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小說漫畫裡經常出現的主角配置——重生者。
至少對蕭然來說,他是回到了過去。
“蕭然,冷靜些,看清楚,周圍是什麼樣的。”
知道了症結之後對症下藥便相當簡單,凜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需要思考的東西先暫時放到一邊,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穩住蕭然。
蕭然微微一怔,也許是對凜嶽的聲音還殘留著某些印象,他條件反射地看向四周,風溫和地拂過,帶起草地的颯颯聲。
西陵湖畔極為生機盎然,有無數生靈棲息,水鳥展開漂亮的羽翼沐浴著陽光,粼粼水波之下,又遊魚的尾鰭拍打著荷枝。
沒有屍山血河的紅色,什麼都沒有。
“不論你腦海中是如何可怕的畫麵,看看周圍吧,蕭然。”
凜嶽上前一步拉近距離,握住蕭然的手。
後者猛地瞪大眼睛,魍魎怪物的形象在他麵前破碎,逐漸化為佚名前輩的模樣。
鬥笠上的輕紗拂過,蕭然的眼中紅色逐漸褪去,露出藏在下麵的金黃。
“你看,一切都還好好的,不論你在擔心什麼,都還沒有發生呢。”
“不要這麼喪氣啊,年輕人不能太現實,還是要有一些理想主義精神的。”
凜嶽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勸告道。
而他身後,是萬類霜天,是傲遊天際的飛鳥,與西陵湖上航行著的精美畫舫,其中隱隱傳來遊人的笑。
溫柔的令人心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