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眼力不錯嘛。”
身著乾練銀藍貔貅紋立領短衫的雙低丸子頭少女猛地坐起身來, 眼底一片清明,明顯從未昏迷過,剛剛失去意識顯然完全是偽裝。
“我叫真雨, 是刑部下分外勤的一名高級捕快,剛剛下班, 誰成想被這兩個狂徒截到了這裡。”
自稱真雨的少女講話倒是瀟灑利落, 沒有半分隱瞞的意味, 畢竟她身上這身刑部高級官員製服上的貔貅紋實在是過於顯眼,麵前看上去比她還小的幾個年輕人既然知道她這身製服意味著什麼, 那就不可能被任何刑部辦案的套話忽悠過去。
不過……誰說刑部主司就不是高級捕快了呢?
“我是為了辦案來此,剛剛聽幾位的對話,應該是周遊四方的魍魎獵人或者行者……那麼幾位來此又是為了什麼呢?”
真雨的聲音逐漸沉穩,帶著捉摸不透的鋒利。
“是單純為了路見不平, 拔刀相助,還是……”
少女頓了頓, 想到這兩個狂徒的最終目的, 深藍的瞳孔幾乎暗下去。
“還是為了,那片早就被封鎖的花田?”
真雨剛剛結束一整天的工作,西洲使者尤加·特拉希失蹤的消息讓刑部忙碌的要死, 她依照新任玉門將軍凜嶽的命令追查西洲使者的去向,卻被各種似是而非的線索將注意力引到玉門之外的著名旅遊景點, 如今已經被燕功衛廢棄甚至封鎖,不允許任何人出入的水晶蘭花田中。
那片花田埋藏著關於玉門的巨大秘密, 即使是真雨也是在前任刑部主司留下的暗信中才得知, 絕對不能出事。
真雨做好打算準備一個人去水晶蘭花田看看,剛剛出門,就被兩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引起注意。
那兩人嘴裡說著些與花田相關的話, 幾乎是明擺著送來的線索,真雨不可能不笑納,於是將計就計,假裝自己被那兩人迷暈,看看想要對花田出手的究竟是哪方勢力,又與西洲使者有什麼關係。
沒想到,中間來了三個不知底細的年輕人,看上去像是遊曆四方的行者或者魍魎獵人,而且……目的不明,但明顯也衝著那片花田而來。
真雨有些無語,凜嶽隱瞞的事情還沒得到結果,現在又來了一堆人向著那片封印著太山府力量的花田出手……
“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三位。”
真雨攤攤手,想趕快加班完畢,左右也不過是再給刑部加幾個審訊單子。
“……呃……其實我們至少剛剛是單純的想要路見不平,不過既然那兩個人也對花田有……”
蕭然和賽蕾內拉對視一眼,還沒想好如何隱瞞,就被執夷沒有任何戒心的話給激的搖了搖頭。
真雨:……剛剛單純,也就是說確實對花田有想法嘍?
真雨本來剛剛開口隻是想炸這幾位路過的行者一下,沒想到執夷這麼配合直接全都招了,她在刑部工作數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真誠的犯人,一時間不知道做何反應。
辛苦你們了。
真雨同情地看了蕭然和賽蕾內拉一眼,帶著一個憨憨周遊四方一定很不容易吧?
也許是為了拯救車廂裡突然尷尬的氣氛,一直行進中的三輪車突然停下,略急躁的中年人罵罵咧咧地拍起似乎在一旁睡著的同夥,真雨幾人瞬間噤聲,相當有默契地不再說話,倒在車廂裡開始裝死。
下一秒,車箱的大門被外麵的兩個人猛然拉開,兩個影子被月色投下陰影映在四人身上,像是斑駁的某種怪物。
“哎呀真好,不愧是那位大人賞賜的好東西,就連刑部的捕快都能迷暈……我聽說刑部的捕快都是那什麼的真言擁有者,作為人祭品質更高,隻要把他們從這裡丟下去,說不定那位大人一高興,還能賞給我多少錢。 ”
中年男人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另一個一開始便有些畏縮的同夥湊上前來,諂媚地笑道。
“哥,是賞給咱們——”
“咱們?哪有咱們?那位大人從始至終可隻雇傭了我一個。”
笑嘻嘻的狂徒抖了抖手,鋒利的匕首出鞘,笑容褪去,露出自己猙獰的真麵目,舉起匕首就想要黑吃黑。
另一人眼神中還帶著諂媚的情緒,他甚至話音未落,隻見剛剛還神情正常的同夥眼中閃過幾道可怕的銳利光芒,下一秒,一把利刃橫空穿過,卻沒有笑嘻嘻的那人預料之內血濺五步,那把利刃被一根憑空冒出來,甚至還帶著竹葉的竹子穩穩攔住。
“什麼鬼——”
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同時尖叫起來,下一秒,便被人從身後打暈。
蕭然與真雨動作乾脆利索的收回手,就連執夷剛剛都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身影究竟是如何頃刻間摸到那兩個狂徒身後的。
“哢,哢。”
執夷甩開竹棍上的利刃,隻見兩聲清脆的響聲之後,真雨已經給兩個昏迷不醒的家夥帶上了偃術手銬,鎖在了一旁的樹叢上。
“刑部的人一會兒便到,這兩個人與之前玉門發生的流民綁架案有關,難逃法網,多謝幾位相助。”
真雨有些意外地看向執夷,她沒有想到這位憨憨居然真的善到如此地步,就連對想要自己命的人也能第一時間做出本能反應去救。
剛剛執夷攔的那一下實在是太快了,快的不假思索,像是根本沒有思考,全憑自己本心行動。
倒是有了些傳說中魍魎獵人們的俠氣。
“哈哈,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我隻是覺得東洲有東洲的秩序,雖然這些人是壞人,但是最好還是讓刑部來審判他們……”
執夷揉了揉之後的後腦勺,笑道。
蕭然捂著臉不想說話,執夷這傻子還以為對方真的是在誇獎他呢。
他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一手握住自己的繡春刀,一手拉住執夷的衣領,隨時準備將執夷拉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