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嶽幸災樂禍的心情瞬間門被澆滅,他黑著臉繼續下滑,發現在玉門主線劇情尚未開放前,玩家們暫時的猜測大都大同小異,於是關了隨身光屏,把自己扔到君熒送的滑輪辦公椅上轉了兩圈,被玉門事務與主線劇情壓在身上的重擔不知道為何變得輕了不少。
慧哲在玩家們麵前露麵,雖然之前並沒有在他的計劃裡,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現在他們四人對於玩家們能影響的範圍已經擴展到路途任務,看慧哲在路途任務對話裡的發言,顯然對方也是這麼想的。
君熒隱藏在幕後,作為他們之間門的暗線,慧哲控製路途任務對於玩家的信息引導,而凜嶽掌控最難控製的主線,幾人相互配合,可以最大程度地提高互相未知複活任務的容錯率。
更何況,凜嶽的複活任務已經基本被慧哲和君熒猜到,被卷入主線劇情,變成主角團保姆,還兼職玉門將軍,遊走在各方勢力,各位大司命少司命,甚至細菌之間門……慧哲和君熒都知道,不論他們的任務是什麼,都不會比凜嶽更加難完成。
畢竟人心……自古難知善惡涼薄。
不要試圖一個人接下喜君公司複活任務全部的壓力。
靠在辦公椅上的年輕總裁在npc模樣的友人字裡行間門看到了這句話。
慧哲從來不會猶豫,堅定了想法便會去做,於是他什麼也沒說,將路途任務的劇情節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逼著凜嶽必須把他們也納入自己主線劇本的範圍。
就算他們不能正式出場,作為暗中的照應也是可以的。
“哈哈……你們還真是……自顧自……”
凜嶽靠在辦公椅上,用手臂遮住了雙眼,平複半刻心中翻湧的情緒。
他的聲音在顫抖,但是卻並不是因為悲傷和被破壞計劃的憤怒。
而是感慨,夾雜著無法被掩蓋的喜悅。
甜滋滋的,隻有小學生才會為之感動的,純粹的因為友誼而感慨的喜悅。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也許玩家看到的主線劇情故事線裡的“凜嶽”是一個人苦苦支撐著什麼,但作為凜嶽,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殫精竭慮著劇本的設計。
有三個人無論如何都會在他身邊,撐著他一直走下去。
無論如何。
凜嶽笑了。
“果然遊戲與現實並不相同,我不需要任何等待,因為他們都會來。”
年輕的將軍輕闔雙眸,但嘴角卻微微勾起溫柔的笑容。
工作正堂外,悲雲指尖輕輕在一座造型古製的石碑上劃過。
那是一麵造型古樸簡單的石碑,不知道屹立在事務府工作正堂外幾百歲月,上麵充滿了不知名存在留下的劃痕,難看的要命,又帶著種莫名的生機與震撼。
這是一幢古老的紀念碑,由一千年前的第一任玉門將軍立下,聊以慰藉那些葬身域外黃沙的英魂。
悲雲看著那幢沉默的碑,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驀地,他抬起頭,遙遙望著高空之上撒下清冷月華的彎月,腦海中洶湧的記憶似乎在頃刻間門將他吞噬,似乎有誰的聲音在喊著,在傾訴著。
無數的聲音,無數的魂靈在高空亦或是更高的地方看著他,而他對此無能為力。
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但是他突然想要一壺酒來慰籍風塵了。
好在他至少擁有。
悲雲從隨身暗衛補給包裡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瓶包裝簡單,用特製玻璃盛著的透明液體,那是一種大興城常見的冷酒,度數不高,十幾度,正適合他們這些需要熬夜值班的工作人員。
許多人的怒吼聲在他的腦海中撕扯著,呐喊著,向著天或已經被活性天尊汙染的地痛哭著——那是這千百年來為了守護玉門而碎裂的亡靈。
他們化作玉門的春風,不知護佑了這裡多久。
古人雲:“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傾儘江海裡,贈予天下人。”
如今玉門並不近海,想來傾儘風中也無人怪罪。
於是悲雲隻能倒一壺冷酒,對月敬熱血三分,隨後將那瓶酒灑了小半在碑前草叢中,隨後一飲而儘,帶著酒瓶隱匿回夜色裡,暫時繼續當他的將軍暗衛,堅守他的職責。
他轉身,剛想邁步,卻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從工作正堂走出來,輕撫廊柱看著他的凜嶽。
“將軍——!”
悲雲連忙低頭行禮,語氣有些慌亂。
“彆緊張,彆緊張。”
凜嶽微微低眸,他從廊柱後轉出,走向悲雲。
“悲雲統領,也許你有些話需要向他人傾訴,放心,我會是一個合格的樹洞的。”
凜嶽用一種溫和又擔憂的目光看向他,悲雲試圖從鎮關將軍的眼睛裡發現什麼,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莫名的,他有些遺忘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敢再去直視這位鎮關將軍。
“將軍……我隻是在想,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悲雲躊躇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開口,隻不過,他的聲音有些喑啞。
他沒有說那個他們是誰,凜嶽也沒有問,但是沉默正在這方寬闊,但與整個懸海比起來又無比渺小的工作正堂廣場前蔓延,帶著某些幾乎可以決定命運的東西。
“堅持到那一天。”
在悲雲以為對方不會說話的時候,凜嶽突然開口。
“一切會最終結束的,我們都在等待的那一天。”
悲雲猛地抬頭,眼中似乎有濃稠的血紅色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他看向凜嶽,後者隻是用那雙幾乎可以包容一切的眼睛看著他,看著他身後的紀念碑,與整個玉門。
冰藍色裡,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與堅信。
他堅信著,非常非常堅定地堅信著,一件幾乎不可能的,看不見儘頭的事。
悲雲突然有些後悔來到玉門將軍的身邊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