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將軍這麼說, 那就拜托三位了。”
悲雲看著蕭然三人,雖然麵上仍有不解,但是到底沒再質疑, 對一個暗衛來說,服從命令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個道理蕭然清楚, 在未央城當了十幾年暗衛的悲雲隻會比他更清楚。
蕭然見小時候的偶像如此說, 連忙點頭連連稱是,現在一切都沒有蓋棺定論, 他們與凜嶽的利害甚至一致, 都是為了解決西域的異樣。
“事務府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是!將軍!”
凜嶽拍了拍悲雲的肩膀, 悲雲立刻立正站好鞠躬行禮, 以表示自己的可靠。
看著悲雲因為凜嶽幾句話而瞬間亮起來的眼睛, 蕭然的嘴角扯了扯, 感覺自己可能有些塌房了。
救命,看到偶像不僅跳槽到了對家老板手下, 還疑似成了自己最討厭的對家死忠粉怎麼辦?
蕭然表示是不會承認麵前這個活脫脫被玉門將軍忽悠的凜嶽死忠粉,會是那個自己年少時在淡星閣看到的,身手酷炫, 招招奪命精準的冷酷帥氣前輩的。
他故意偏過頭,似乎這樣就能眼不見為淨,凜嶽毫無意識地走過來,指尖輕輕搭在背身的蕭然肩頭, 微微偏頭,笑著看向蕭然三人:“那幾位少俠,我們就啟程吧?”
蕭然轉過身來, 他素來不喜歡與熟悉之人之外的身體接觸,本想發作幾句,卻在猛然對上凜嶽雙眼的那一瞬間頓住。
凜嶽天生笑唇,眉眼彎起來的時候,又偏偏少年氣十足,那雙冰藍的眸子在陽光下顯得通透無比,如同上好的西洲藍寶石,叫人難免心中柔軟下來,想要放過他那些小小的不敬。
因為要以私人身份拜訪西域聖女的緣故,他沒有穿著昨晚嚴肅的玉門軍裝,隻是一件黑紅襯衫,外套水墨漸變短馬甲,腰帶垂下的半透明黑紗與長襯衫下擺疊在一起,整體氣質顯得親近柔軟不少,像是鄰家哥哥。
“好,好……”
蕭然聽到自己和執夷,賽蕾內拉的聲音都不受控製地變得結結巴巴的。
也許他明白為什麼悲雲前輩會對這位將軍那樣尊敬甚至稱得上推崇的態度了。
畢竟對方……實在是有著讓人根本生不起警惕心的溫和外表。
由玉門將軍和三位通緝犯組成的詭異隊伍隊伍很快從事務府啟程,踏上前往西域的偃術列車。
偃術列車的位置兩兩一排,蕭然將執夷和賽蕾內拉推在一起,警惕地站在凜嶽旁邊,讓後者不明白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做了些什麼讓這位主角這麼警惕,隻能在心裡痛斥【見棄與人】buff。
不過沉默僵硬的氣氛沒有在幾人之間蔓延太久,玉門與其他邊區完全不同的壯麗景色在列車玻璃窗外一一閃過,讓隨時繃著弦的蕭然都不由沉入對自然景觀的震撼情緒中,忘了防備身旁的玉門將軍。
凜嶽一時失笑,好像看到了現實世界見過的十六七歲年齡的中學生,也是這樣強行裝作正經,但其實內心不知道已經玩到哪裡去了。
他用溫和的視線看向三個年輕人,玉門將軍這次雖然是以私人身份出行,但事務府安排的一定是最上乘,他們四個人占據了一整個偃術列車單節車廂,讓執夷他們得以湊在一起自由地向著車窗外隔著玻璃扒頭,不必擔憂被竊竊私語吐槽。
影影綽綽的陽光透過玻璃車窗灑入車廂,在淡淡的列車轟鳴行駛聲中,展現在少年們眼前的,是從未見過的壯麗景色。
那是綿延無儘的大漠,佇立在大漠之中高高挑起的偃術列車懸空車軌,暗色與亮色分明如切割的沙丘,與高懸的,長河烈日。
大漠是貧瘠,是苦寒,是荒涼與死亡的代言詞,但玉門與其朝夕相處,從未因為毗鄰大漠而放棄尋找繁榮的道路。
畢竟無邊的黃沙雖然滾燙,但也替玉門擋住了不知道多少天災與活性天尊的爪牙魍魎怪物,成為橫在未化之地與人類城市之間的天然屏障。
數百年前,邊塞詩人曾作《玉門將軍歌》:“玉門關城迥且孤,黃沙萬裡白草枯。”來形容玉門邊區的險峻壯麗,如今如長蛇蜿蜒的偃術列車飛馳行過玉門之外與西域聯通的車軌,讓執夷三人結結實實欣賞了一番邊塞風光。
就連來過玉門的賽蕾內拉也呆在車窗前,畢竟她之前從西洲跑到居庸邊關走的路是通過劍門那條,在玉門隻是短暫停留之後便匆匆而過,根本沒來得及見證東洲詩詞中那些壯闊的玉門景色。
這就是玉門,這就是東洲五大邊區之一,作為西洲與東洲之間貿易交流橋梁的玉門,擁有著與居庸鎖鑰完全不同的壯闊景色。
縱橫的,亮著淡藍色電子防禦網的魍魎防禦工程如同古時的峰火長城,蜿蜒在這片死寂卻又生機勃勃的沙漠之中。
有守關站崗的燕功衛看到了呼嘯而過的列車,向他們敬了個標準且有力的軍禮。
“如何,這就是玉門。”
凜嶽笑著給自己倒了杯列車上提供的熱茶,輕輕用茶蓋撇去微微浮沫,問道。
“是……很偉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