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的試探(1 / 2)

可惜,即使他已經儘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是有人找了過來。

使了點小技巧禍水東引,讓秦免與度關月發生爭執從而脫身的江風像是瓜田裡的猹,滑溜溜地一扭,扭到了凜嶽身邊。

度關月憤憤不平,秦免也火氣旺盛,兩個人因為幾句話便開始唇槍舌劍地對峙,清荷瞪了一臉“與我無關”的江風一眼,走過去撐著笑試圖安撫兩個脾氣火爆的同僚,卻依舊滅不了火,兩個人幾乎馬上隔著網線打起來。

“哎呀呀,玉門將軍早安啊。”

江風卻絲毫不慌亂,像是看不到身後亂作一團的三位同僚一般,與凜嶽打著招呼。

他與其他將軍的風格不同,人如其名,如同一陣捉摸不透的風拂過耳畔,讓人感覺滑不溜秋,不知如何下手。

凜嶽沒有被對方貌似親切的樣子蒙蔽雙眼,他冷靜地擺上公式化的笑容:“江將軍同安,不知江風將軍找凜嶽有何要事?”

“嚴肅的政務已經在真龍命帝麵前過完,在下隻是對新同僚本人有些驚訝。”

江風搖著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的折扇,上麵用瀟灑的行書寫了“絕不空軍”四個大字。

“凜嶽不太明白江將軍的話。”

年輕將軍的臉上掛著仿佛不會褪色的笑意,與江風不同,他更像是寒夜中溫暖的火焰,官腔打的圓滿,但同時視線卻轉移到了江風手中的折扇上。

嗯,這位江風將軍,居然還是個釣魚佬。

也許是注意到了凜嶽的視線,對方有些尷尬地將扇子合起,訕笑兩聲,才再次開口。

“劍門速來與玉門各方合作密切,尤其是商貿,實不相瞞,我在劍門聽聞玉門商人有些閒話,如今與閣下一見,倒是明白了什麼叫流言可畏。”

江風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劍門與玉門大麵積接壤,許多玉門商路都要通過劍門,玉門當地的具體情況輕而易舉便能傳到江風耳裡,包括某些玄機網絡上不會流傳的信息。

比如新任玉門將軍性格凶殘,殺戮成性,毫無人性,如同機器。

但江風今天與對方會麵,卻發現這位新任同僚並非傳聞中那樣。

江風自詡看人很準,玉門的這位年輕將軍雖然總是掛著一副笑臉,但是氣質沉穩,像是一團不會熄滅的火焰。

他甚至從這位新同僚身上借助自己的真言力量感受到了藏匿的很好的麒麟氣息,能被祥瑞承認……這樣的人……不可能是什麼大惡之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江風就是感覺,麵前站著的笑嗬嗬的這家夥,有問題。

那不像是通過經驗衡量出的推理結果,更像是一種直覺。

凡事都有例外,江風向來不會允許例外在自己眼前發生,這是他對東洲的責任,他可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繼承人未來共事的同僚有任何異常。

鎖鑰和山海離得太遠,居庸的秦免又不是多考慮幾分的性子,他隻能自己上場試探。

更何況能讓整個玉門上上下下大多頗有微詞,凜嶽這位新任玉門將軍至少絕不無辜。

意識到了凜嶽身上存在的疑點,縱然複雜的情緒交織,江風問話也依舊滴水不漏,進是在質問年輕將軍的風評,退也可以自稱是在提醒新同僚小心。

“原來如此,我明白將軍的意思,實不相瞞,凜嶽剛剛從沉睡中醒來,狀態尚未調整,也許……呃,因為一些不便明說的原因,他們對我有些誤會……”

凜嶽露出有些苦惱的神情,眉毛彎成八字,十分無奈地攤了攤手,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開口安慰。

“不過凜嶽在此多謝您的提醒。”

凜嶽點點頭,右手捂在胸口微微鞠躬道謝,以表現自己對江風告誡的重視。年輕將軍禮節一步未少,直接將江風的話挑明為對他的幫助提醒,讓對方點到即止,不能繼續質問。

“……玉門多風沙,凜將軍注意身體。”

江風挑了挑眉,隻能留下有些意義不明的話後揮揮手離開。

如凜嶽所料,既然江風給了自己進退的選擇,那凜嶽就借此幫他做出選擇,挑明對方此言幫助自己後,對方果然停止了繼續刨根問底的架勢,也避免了凜嶽自己多說多錯的可能。

這是凜嶽在應對“商業夥伴”中取得的對話小技巧經驗,沒想到來到全息遊戲裡還能用上。

“那幫家夥真是讓人憤怒!我這就再去向陛下請命出戰,希望到時候山海將軍不要隻會逞口舌之快!”

“這話原封不動送還居庸將軍,我山海大地向來尚武,如若陛下準許,自當第一時間出擊!到時候不如約定比試,看看是我山海殺的魍魎怪物多,還是居庸殺的魍魎怪物多!”

“好!山海將軍有魄力!”

度關月與秦免吵到最後居然又繞回了帶隊出戰與未化之地魍魎教會開戰的話題上,最終以奇怪的方式雙雙達成共識,準備回去繼續“上奏折”騷擾真龍命帝,懷著沸騰的熱血下了光屏會議。

隨著他們全息投影的消失,清荷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江風一眼,而後者隻是如同沒看到一樣揮了揮折扇,懶洋洋地告辭。全息投影像是風一樣消散飄逸,碎為淡藍色的數據流。

這場光屏全息會議一下子隻剩下了清荷與為表禮貌準備最後退出的凜嶽兩人。

“呼……不必緊張,他們向來如此。”

清荷勸架未果差點被度關月氣個半死後,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她偏頭,卻注意到新同僚陷入沉思的神情:年輕將軍的發絲蓬鬆,發尾卷曲,像是某種動物的柔軟尾巴,在他身後微微晃動,那雙眼睛即使隔著電子模糊後重組的空間,也能看出是淡淡的冰藍。

但是並不冰冷,反而十分溫暖,如同暖冬下的白雪。

這位新同僚看上去比度關月和秦免那兩個衝動的家夥順心多了。

雖然那種初見時便誕生的奇怪感覺依舊環繞著清荷,但她想到自己第一次成為將軍時,當時的玉門將軍便是如此溫和地告訴她不要緊張,撫平了她亂成一團的緊繃思緒。

也許麵前這位新任的玉門將軍也會在成為將軍後在紛至遝來的巨大壓力下陷入相同的情緒。

被撐過傘的人,最終還是將置身事外的準則扔到一邊,選擇開口。

不論這位新同僚有什麼特殊之處,在沒有影響東洲民生的情況下,就算感覺對方有問題,清荷也不會真的以對待敵人的態度去防備她的新同僚。

“哎呀,多謝鎖鑰前輩關心。”

凜嶽眯起眼睛,好像對她的善意感到驚訝。

年輕將軍的聲音清透如泉水,自帶著讓人信任的溫潤柔和。

但他的反應卻如此意外,就好像……從來沒預料到自己會接受到善意一樣。

真言偏向精神係的清荷突然感到一陣難過,五位鎮關將軍都有著或多或少的過去,那些不公的命運成為雕刻他們的鋼刀,將他們的骨肉鍛為守護東洲的屏障。

雖然表麵總是爭執,但是他們幾人對彼此的堅毅心知肚明。

隻不過就算如此,因為真言能力共情能力向來很強的清荷也有些為這位年輕將軍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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