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就像老園丁一樣,在玉門各個對他態度惡劣的人心裡種種子。
凜嶽不合時宜地在內心吐槽道。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不需要那把斧子,也能……”
浮白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甚至還在笑著的刺殺對象,一向穩重的表情露出幾分扭曲。
“嗯哼,但是你肯定不會那麼做的,我相信你。”
凜嶽聳了聳肩,用對好友一般的輕快語調解釋。
浮白搖搖頭,他確實不會那麼做,因為那種行為有違心中標杆,他浮白報仇也絕對堂堂正正。
浮白二指撫上年輕將軍幾乎稱得上有些蒼白的手腕,心道自己一定要好好把脈,看看麵前這個魔鬼是不是終於把自己搞瘋了,進化成了癲子。
但他的眉隨著診脈皺的越來越緊,到最後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不斷搖著頭。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明明頃刻間就能將卓賓前輩蒸發……那種力量,那種力量那麼強大,你怎麼可能……”
浮白猛地抬頭,卻對上了凜嶽縱容又有些看透一切悲傷的眼神。
“你怎麼可能比我還要……”
他的話全都被吞入喉嚨裡。
你怎麼可能會如此虛弱,虛弱到好像隨時可以倒下,哪怕有著整個玉門地區的土地力量支撐著,但身體依舊如同風中殘荷般,不知根源,卻破爛的可怕。
凜嶽心道八十級的菜雞是這樣的,在浮白這位一眼一百二十級滿級大號的眼裡,八十級那點微小的血量上限,可不就是命不長久的弱雞。
就算滿級大號被打成殘血,剩餘血量也比八十級菜雞血量上限要高。
更何況他的外在身份還是全東洲最強大的五位鎮關將軍之一,這對比一鮮明,就好像遊戲裡的傳奇賬號血量隻有可憐的五點一樣,沒人相信傳奇賬號的血量上限隻有這點,所有人都會以為傳奇賬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更顯得情況嚴峻悲慘。
“所以你應該理解,我至少不是為了我自己,才做這一切,因為早就沒必要了。”
凜嶽閉上眼睛解釋道,難得露出些微疲憊的色彩。
“在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時候,我就已經為自己選好了副將,那就是你。剛剛醒來不太清醒,沒想到所做的一切嚇到你們了,抱歉。”
浮白感覺自己心臟發酸,明明他的目的就是要殺掉凜嶽,為什麼知道對方命不久矣後,反而並沒有那麼高興…?
是因為對方口中那虛無縹緲的苦衷?
凜嶽看著浮白複雜的表情,突然笑了。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畢竟我來到玉門,就是為了離開。”
年輕將軍的眉眼彎成溫柔的月牙,眸中如陽光下的水波,蔚藍又浸透人心,透出與外表不符的年長者的沉穩。
他這話倒是沒有騙人。
“是什麼導致你沉睡的?你之前和機器人一般無法對話的狀態是不是也……”
浮白沒有搭理對方如同遺言一般的話,在他心裡就算凜嶽死掉也隻能是被自己所殺,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而非這種可笑的身體衰竭。
造成對方糟糕身體狀況的原因,他腦子裡隻能想到是這位將軍沉睡前落下病根的某種暗疾或者戰鬥傷害。
“噓……”
凜嶽食指豎在唇前,輕輕搖頭,像是在提防什麼。
他麵容清秀俊朗,在背後被浮白撕碎的石榴花花雨的紅豔陪襯下,居然顯得麵色蒼白,又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脆弱疲憊。
明明就在眼前,卻遙遠的像是天際。
“現在……至少現在,你還不是知道這一切的時候。”
“你……”
浮白哽咽在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重重拂袖,丟下一句:“你最好撐到我殺你的那天”,便向著事務府另一端自己之前修養的地方離開。
看著浮白離開,黑雲凝聚之下,悲雲的身影出現在凜嶽身側,托真言結界的福,這位暗衛什麼都沒有聽到。
“將軍……便如此將他放回去了?”
悲雲有些憤憤不平與茫然,按理說他作為暗衛無權乾涉上司的決定,但是凜嶽過於好說話,給了他一種自己的疑問絕對能得到解答的錯覺。
“嗯哼,要不然呢?”
凜嶽一手撐腰,一手無聊地玩著自己尾端卷的厲害的長發,他看著悲雲茫然的神情,最終還是多解釋了兩句。
“浮白正直多才,六藝皆通,用上真言更是全玉門無出右者,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能栽在一時衝動上。”
“更何況……”
凜嶽歎了口氣:“浮家曆代為玉門鞠躬儘瘁,數百年未有二心,說到底造成麵前情況的根本原因還是我的所作所為,而非浮白的問題,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