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14天(1 / 2)

六千個晨昏 姑娘彆哭 5777 字 6個月前

梁暮和蕭子鵬從酒坊出來的時候已近黃昏,臨河之處白牆灰瓦倒映水中,與天邊赤色霞雲一同鋪在河麵上。一輛自行車由遠及近顛簸,是靜謐河麵上唯一的動態風景。

古河不寬,兩人站在這邊望河麵,又欲抬頭笑那騎車人。

梁暮話至嘴邊猛然頓住,小聲念出一個名字:“張晨星。”

“誰?”

“張晨星!”他在對岸伸手大喊:“張晨星!張晨星!”

“瘋了吧!站台看見那個?”蕭子鵬斥他一句,也跟他跳著腳喊:“張晨星!”

對麵人像沒聽見一樣,拐進了小巷。

“得。沒看見也沒聽見,或者裝作看不見聽不見,像在月台那次似的。人家真認識你?”蕭子鵬在一邊落井下石,梁暮卻不做聲,眼望著對麵那條小巷說道:“你自己回去吧!晚上你自己給老胡打電話。”

“導演是你!”

“愛誰誰!”梁暮丟下一句狠話抬腿走了。一路沿河岸小跑,上了那座橋,一眨眼到了河對岸,消失在自行車拐進的小巷裡。

巷子裡散落店鋪,從這頭走過去,麵館、咖啡館、水果店,倒也齊全。梁暮來這座城市一年有餘,走街串巷,獨獨沒進過這裡。再向前走,看到一家牌匾破敗的書店,一台自行車靠牆立著,梁暮停下腳步。

他走得急,這會兒略微氣喘,雙手叉腰站在窗前休憩,與窗內望天的張晨星眼眸對上。

重逢略顯狼狽,在七月的南方古城裡大汗淋漓。最氣人的是張晨星,看見他跟沒看似的,收回眼睛。梁暮向前一步,身子微微探進窗,看到她正低頭擺弄手裡的書,沒有一點故人重逢的喜悅。

而張晨星坐在那裡的姿態、書店裡的光影、書本的味道,與2000年的古城重合在一起。一切都很好,除了不理人的張晨星。

梁暮的目光落在張晨星的短發上,跟她僵持很久,她都沒抬頭。

梁暮在張晨星的書店門口站了會兒,進門的時候要偏著頭才不會撞到門框。書店裡散坐著三兩人,沒有交談、沒有響動。

也沒有張晨星熱情的招呼。張晨星坐在書桌前,還在擺弄那本舊書,短發隨風而動,像不羈的少年。

“好久不見啊,張晨星。”梁暮停在張晨星的書桌前,垂眸看她正在打磨的舊書。職業使然,目光迅速在張晨星周圍找到很好的入境角度。張晨星很適合他的鏡頭語言:“我剛剛喊了你半天,你沒聽見?”

“沒聽見。”張晨星小心收起那本書,仰頭看著他:“有事嗎?”

“你還知道我是誰嗎?”梁暮兀自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麵,身體自在的靠在椅背上,長腿伸出去,一隻胳膊自在的搭在桌子上,看起來像來找茬。

“梁暮。”

“你記得我啊?”梁暮滿意點點頭:“行,你還記得我。”

他有心給張晨星幾句重話,比如你看看你辦的什麼事兒啊?玩失蹤呢?卸磨殺驢呢?欺騙一個無知少年的感情呢?可喜悅又從心底冒出來,順著他心臟過咽喉到顱頂,最終從他的眼底冒出來。

“我那天在站台看到你,非常驚訝。”梁暮指指張晨星:“你的頭發,比分開時長了。”

張晨星起身走到巷子上,留給店內閱讀之人一方安寧,細瘦單薄的身體浸在夕陽薄霧之中,將世俗摒棄在光暈之外。

梁暮跟過去站在她對麵,在騎行車騎過的時候拉著她衣角後移一步,張晨星側身躲掉他的手:“說話就行,彆動手。”

......梁暮竟是不知一彆八載,張晨星變成了一個不好惹的角色。誰好惹呢?梁暮也不好惹:“我問你,黃浦江邊一彆,是不是說好要給對方寫信?你信呢?”

“不想寫。”

“不想寫你隨便答應什麼?”

“逗你玩。”

“真行。”梁暮微微笑了。他看起來不是十分隨和的人,一張臉刀鋒筆走,也有十分的性格:“那我直說了。”

張晨星透過玻璃窗向內看去,李奶奶正踮腳找書。書架很高,她伸直手臂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你等一下。”張晨星打斷梁暮,快步走進去,微微踮腳,指著那本線裝《桃花扇》:“是這本嗎?”

“對,晨星,你幫奶奶拿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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