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2 / 2)

她亦是想起徐老伯先前說過,北邊有個匪窩,想要安全就走西邊。

那時織霧還覺這是一重潛在的危險,現下想來,竟也會是她當下唯一可以自保的機會。

既然太子注定會落到土匪手裡,那……

想來她從中推波助瀾一把,也應該不會太難。

織霧當即在心下做出了一個極其驚險的決定——

屆時等他被土匪抓走後,要不了多久,他的人就會趕到前來營救。

而在這段通過陷害男主才得以拖延的時間裡,想來也足夠織霧逃跑才是。

*

在這之前,徐老伯曾多次勸告村裡人彆走北邊的路,可從未有人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織霧當天原想將客人運去北邊渡口的馬車直接包下,順道勸同樣要去渡口的村民改日外出。

可這麼些年幾乎沒人遇到過土匪,連徐老伯的話都不聽哪裡會搭理織霧這麼個麵皮生嫩的年輕女子。

待織霧提出拿錢包車,村裡人一根筋隻當她一外鄉人想要拿錢砸人,當場就要排擠她不準上車。

勸說無果之後,織霧無奈之下,最終竟還付出了比旁人多一倍的車費,這才得到了兩個座位。

隔天一早。

馬車行至北邊荒涼路途中,果真遇到土匪攔截時,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車中有個體格健碩之人暴起反抗,卻不僅沒能成功將那土匪製服,反被對方一刀砍中脖子。

刹那間,男人脖頸斷裂處鮮血噴濺,駭得眾人哭喊連連。

土匪殺完人後,眼神頗為陰沉掃過人群,捂著同樣鮮血直流的額頭,到底還是怕會出現意外傷到自己。

他隻翻身上馬,惡狠狠地揚刀警告,“從現在開始,乖乖呆在原地的,老子保你們交出財物之後能留一條小命回家。”

“但當中若有膽敢逃跑的,老子便將你們剁成八塊,心肝熬湯,碎肉做餅!”

這地方是這群土匪隱藏多年的巢穴,砍死了拉車的老馬之後,縱使這群普通老百姓真敢跑,對於這群土匪來說,也不過是一場肆意快活的狩獵遊戲罷了。

一番恐嚇過後,這土匪便直接去前麵不遠處喊上兄弟過來宰人。

人群中嘩然大亂。

可令織霧詫異的是,除了個彆人梗著脖子不怕死地跑了。

大多男子婦孺竟真停留在原地瑟瑟發抖,哪怕捂著臉哭都不敢跑出半步。

一切竟都如織霧預想中的進展。

周圍人互相勸說討論,有的說逃,有的說不能逃。

織霧卻隻小聲喚住身邊從始至終都沉寂無比的男人,“夫君……”

“夫君的腿疾未愈,便是跑也跑不遠,他們遲早都會追上,不如……”

織霧抬起麵龐,朝對方說道:“我去報官。”

她腿腳靈活,身形嬌小,哪怕跑出去後,想要尋一處掩體也都輕而易舉。

晏殷瞥了她一眼,麵對這樣的變故麵上半分波瀾都無,口中卻應下她。

即便如此,織霧也仍舊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硬著頭皮說道:“夫君……”

“我記得夫君身上似乎有可以聯係旁人的竹筒……”

將這話問出口時,織霧心口亦是懸起。

概因她知道,隻怕多待一會兒,東宮的人就會趕到。

可那時間未免太過短促,短到她也許連小石鎮的範疇都逃不出,就會被對方給抓住。

要是能將他身上與部下聯係的竹筒拿走,多少都可以再拖延上一些時辰。

晏殷聞言,驀地掀起眼皮。

織霧則對上他的目光,強忍心虛。

她自知自己提的要求意圖實在過於明目張膽。

在她自己都猶豫要不要放棄第二個看起來就極其過分卑劣的計劃之前。

晏殷不知出於何種念頭……

接著便果真緩緩從身上摸出了一枚食指長的竹筒。

那竹筒和織霧第一日見到他時,在他手中握住的信物幾乎一模一樣,但顏色卻略有些不同。

在她伸手去接時,晏殷卻並沒有立刻鬆手。

“阿霧……”

織霧指尖一僵,險些以為他識破了什麼。

他卻隻繼續將那竹筒交付到她柔軟掌心內。

晏殷垂首間好似若有所思,隨即語氣甚為溫和地叮囑道:“切記此物不可沾水。”

這樣的信號筒往往都是以火點燃,不能沾水也再正常不過。

而織霧當時在雨中見到他時,他手中的竹筒已然沾上雨水,多半也是這樣才沒能使用成功。

織霧鬆了口氣,口中隻乖覺應下。

“夫君……”

臨行前,她似乎心口仍有不忍,一再叮囑。

“倘若夫君被他們捉住,千萬不要反抗,想來很快便會安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落入匪窩對於有著男主光環的太子殿下而言不僅毫無危險,更是他順利回宮的第一個轉折點。

織霧不再逗留。

郊外的野草長得又高又壯。

織霧隻覺身上都要被草割破,卻也都顧不上。

待尋到一處河畔,她想到晏殷方才“不能沾水”的叮囑,竟想也不想,抬手便將竹筒扔入了水中。

順利做完這一切後,心也都好似要跳出嗓子眼般,讓織霧後背幾乎都要汗濕。

如此拖延一番,待太子的人費一番波折找到他後,想必她也能為自己爭取到逃跑的機會。

織霧當然知道陷害男主是不對的事情。

可在得知自己那樣虐待了男主之後……

一旦現在就落入晏殷的手中,隻怕不死也得被他親手扒下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