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棠早就看見她了,是白小瑩,正拿著槍指著沈覺曦的後腦。
蘇香蕊不知從什麼地方也衝了過來,張開雙臂,以保護的姿態擋在謝棠麵前,毅然決然道:“如果要殺他,你就先殺了我!”
謝棠就像沒看見蘇香蕊的存在,抬手壓下他的胳膊,往前走了半步,離槍口更近,看著白小瑩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已經脫離白家了,準備去過自己的生活,來火車站恰巧看見而已……”白小瑩的手槍已經打開保險。
看她冷靜的目光,這個“恰巧”應該也不是特彆巧。
“你們當我不存在嗎!”沈覺曦氣紅了眼睛,要扣動扳機,被謝棠抬手一推,這一槍朝天打空了。
槍聲一響,周圍的路人驚叫奔逃。
謝棠繳了沈覺曦的槍,拽著他喬裝打扮的車夫馬甲,把人拉進了旁邊的小旅館裡,這次他不是主角,還失去了軍隊權勢,揍他沒有任何顧忌。
白小瑩看得呆了,報紙上的照片,哪有現場看見有衝擊力。
蘇香蕊隔著窗玻璃,看謝棠熟練地卸下了沈覺曦的下巴,讓他手腕脫臼,害怕地步步後退,沈覺曦的慘叫聲透過門傳了出來,旅店前台被嚇到了桌底。
“魔鬼……都是魔鬼!”蘇香蕊理想的伴侶應該溫柔浪漫,懂他的戲,懂他的心,不是這種殘暴的瘋子!
蘇香蕊想永遠離開這個傷心地,忽然又想到謝萱。
如今隻有謝萱對他好了,想到這裡,他向火車站跑了過去。
謝棠本該一槍殺了沈覺曦,不過《早報》那次新聞後,他風評逆轉,就不太想這麼做了,偶爾做好人的感覺還不錯。
“這個故事結局了,沈司令,你的結局不由你選,我替你選吧,一定讓你死得被很多人記住。”
謝棠用槍托拍拍這張深沉,冰冷,刀鑿斧刻般的臉。
沈覺曦說不了話,隻能瞪著他,被一腳從窗戶踹了出去,撞碎窗玻璃,和數不清的碎片一起摔到大街上。
這麼大的動靜,路過的人都好奇看過來,很快就有人叫出了“沈覺曦”的名字。
“你怎麼不直接殺了他?這是……”白小瑩疑惑地問,自從他認識謝棠以來,一直覺得對方很果決,就算是這種時候也不會猶豫。
“沒這個必要,你看看。”
白小瑩轉過頭,看到沈覺曦被一幫人圍了起來,認出他的身份後,那些人終於可以報仇雪恨,出一口氣,對著沈覺曦哭喊著拳打腳踢。
謝棠感覺到口袋裡發熱,拿出世界劇情書一看,書在自行消失。
這次嚇到了蘇香蕊,他的恐懼大過一切,害怕謝棠,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遠離自己這個在結局和他在一起的重要角色,故事當然進行不下去了。
白小瑩笑得俏麗:“這下好,惡有惡報,皆大歡喜。”
“那我們也該走了。”謝棠看手表,現在過了發車時間,周遠深竟然沒一起走,臨發車跳了下來,看到謝棠站在門外,立刻跑向這裡。
“大少爺,發現一封你的信,還有,我剛看見蘇香蕊過去了。”
謝棠不關心蘇香蕊,說起來,這些書中角色也有些可憐,他們要是不被彆人癡狂地愛,好像就會瞬間落入自己麵對不了的困境,悲慘收場。
他打開周遠深遞過來的信,上麵隻寫了一句話:恭喜你走到結局,請收下我們的感謝,準備去往下個世界。
“周遠深,你以後就跟著白小姐,保護她的安全,我要去彆的地方了。”
對方一愣,不太情願道:“少爺,我想跟著你,不知道為什麼,在你身邊有我就會很安心,我……不想走。”
“你的安心,隻來自於被征服之後,對那個征服你的強者依賴而已。”
謝棠決定還是開導這個原劇情裡神經質的傻子,把信裝回去,用信封拍了下他的頭,周遠深迷茫地聽著。
“對強者的依賴,對弱者的保護,都不要當□□情,還說什麼自薦枕席,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你傻不傻,以後多看點書吧。”
周遠深被說得窘迫,滿臉通紅,在白小瑩疑惑的目光下低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回應。
他覺得自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被兩個人看了笑話,謝棠說的這些,讓周遠深回想到自己的過去。
對他的經曆,謝棠再了解不過,所以才對他有一點耐心,還能理解他對蘇香蕊的做法。
少年時候家破人亡,恨上了拿走他家房地的謝家,也恨那個根本不是人的父親,與其說想報仇,不如說想找死,給彆人賣命,因為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成了職業殺手後,他就幾乎徹底失去了正常人的生活,沒有正常的人際關係,人生隻有兩個選項,殺人與被殺。
所以原劇情裡看到弱小身不由己的蘇香蕊,他就想保護,現在被謝棠打敗,他就理所當然地屈從,隻要是控製不住的強烈感情,他就當是情愛。
謝棠覺得他才是話本看多了,而且看的全是比鴛鴦蝴蝶派還鴛鴦的東西。
“去吧,火車票現在很難買,但沒票照樣可以上車,有錢就行,外麵打得熱鬨,沒人會查仔細。”謝棠拍拍他。
隻要是謝棠的吩咐,周遠深就願意遵從,還是默默走到白小瑩身後。
不知道還有沒有緣分再見,白小瑩有些不舍:“如果不是你和我一起走,我會更高興。”
劇情書裡的故事真能改變這麼多嗎?一個“惡毒”的女角色,相處下來,反而不太舍得分彆了。
周遠深也立刻問:“大少爺不一起走?世道這麼亂,留在這裡乾什麼?”
“我有非常要的事需要去另一個地方。”謝棠知道周遠深擔心自己,對他安慰地一笑,“我不會有事的。”
謝棠的背影消失在擁擠逃難的人群裡,白小瑩才轉身進了火車站。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所有人都下意識覺得,他是去完成一項偉大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