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拾吧,”雪莉爾把糖推了回去,他們連飯都吃不飽更彆說糖果了,知道東西珍貴,雪莉爾笑了一下安撫伯莎愧疚的心,“現在天黑的快,我們早點做完早點回去。”
伯莎也不再多話,兩個人挽起袖子一人擦桌子,一個人拖地,配合下來很快就收拾好一個房間。
一天下來,他們也沒有把所有的地方打掃乾淨,郎曼女士直接給了他們一人六個便士,讓他們明天再來。
孩子拿到錢,那點疲憊一掃而光。
天已經黑了,雪莉爾踩在厚厚的雪上往回趕,儘管她已經加快了腳步,但回到家之後還是很晚了。
大鐘敲了七下。
雪莉爾臉頰被凍得通紅,望著屋內的燈光她推門走了進去。
迪奧早已到家,壁爐裡燃起溫暖的火光印在少年半邊臉頰上,連帶著他眯著眼望向雪莉爾的目光都顯得柔和了起來。
但那不過是假象。
“哥哥。”
雪莉爾拍掉身上的雪花朝他走近,外麵是真的冷啊,走近了迪奧都能看到她的長睫上凝著雪,被火光一照,立刻逃也似的化成了水從她的臉頰上滑下。
她把臉從圍巾裡露了出來,呼出的白氣帶著一股冷意。
“你看。”
她像是像大人炫耀自己的本領,將口袋裡的六個便士掏了出來亮給他看。
迪奧的嘴唇上下碰了碰,但什麼也沒說。
他並不是一個會誇讚彆人的人。
雪莉爾沒得到想象中的回應也不氣餒,她將這個來之不易的硬幣放進了迪奧的口袋裡,隨即就走到壁爐旁伸出手烤火。
迪奧伸進口袋,指腹摩挲著那枚硬幣,似乎是被它的前主人緊緊攥著,此刻也散發著滾燙的熱意,被如此珍惜著的東西此刻就被雪莉爾放進了他的口袋裡,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你給我-乾什麼?”
他自己掙的錢沒人知道有多少,即便是有人問起也會被他糊弄過去,在他心裡錢這個東西,是他的那旁人就彆想碰一下。
雪莉爾縮了縮脖子,似乎是不好意思,聲音都細細的:“這段時間一直是哥哥養我,遠遠超過一個先令了。”
如果不是母親的遺願,迪奧才不會管她。
但聽到她如此上道,迪奧微挑著眉並未反駁,在他掌心把玩的硬幣重新丟進了口袋裡。
“鍋裡有熱湯,自己喝。”
沒想到她回這麼晚,迪奧還給她留了晚飯,雪莉爾笑眯眯地捧著熱湯喝了起來,迪奧又從火爐邊緣丟了一個烤熟的土豆給她。
簡直是意外之喜。
就是不知道從哪搗鼓出來的食物,雪莉爾不會問東問西,她捧著熟土豆吃得飽飽的,今天一直乾活沒怎麼休息,她隻來得及和迪奧說明天還要去打掃的事情,腦袋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去莊園的時候,迪奧給她留了三餐的麵包分量,雪莉爾抱緊麵包,用力揮手和他告彆,聲音比以前大了很多:“哥哥再見!”
他回頭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給予回應。
今天的工作依舊簡單,但礙不住莊園大。這一次等她們收拾後第二層的房間準備離開時,莊園外已經下起了大雪,雪莉爾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那應該不能稱之為大雪了,或者說暴風雪比較妥當。
入目之間都是白茫茫一片,外麵的天空仿佛是紡織廠裡的卷筒機器,棉花般大小的雪花快速旋轉落下,就連樹乾都被埋了一大半,可見外麵的雪下得有多大了。
郎曼女士打開一點門縫,外麵的寒風似乎是找到了目標往內襲來,他們的裙子都被吹得貼身,冷風刺骨,壁爐裡的火光都快被吹熄滅了。
她立刻關上了門。
幾人麵麵相覷,隻有壁爐裡的柴火還在發出劈啪的響聲。
外麵的天已經快黑了。
郎曼女士坐在了壁爐旁,眼裡依舊是鎮定的。
“現在出不去了,今晚你們就睡在這裡。”
她這樣吩咐著,其他孩子也沒有異議,畢竟那麼大的風雪,如果要讓她們回去都找不到路。
幾人圍繞在火旁,聽著燒熱的水壺發出嘟嘟的聲響,郎曼給每人倒了一杯熱水暖暖身子,又從房間裡找出毯子一人裹上一條靠在椅子上睡覺。
雖然睡椅子不舒服,但好在有保暖的壁爐,相比於冰涼的臥室大床,孩子們更希望能挨著壁爐睡。
隻不過,第二天暴風雪還是沒有停下來。
因暴風雪暫時得到休息的金發少年往壁爐裡丟了煤,他望向窗外的風雪沉思了一會兒,緩緩站起了身。
雪莉爾他們的工作繼續,好在迪奧昨天給她的食物還有存留,雪莉爾吃完之後胃裡舒服多了,這一次他們將莊園全部打掃乾淨,郎曼很大方地一人又給了十個便士,他們歡呼雀躍著,隻等著暴風雪停下就可以回家。
雪莉爾攥著十個便士,期待著這次回去他們能吃上一頓肉。
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望著外麵的雪陷入了沉思。
暴風雪在第三天才停了下來,但路上的雪已經有雪莉爾肩膀那麼高了。
寸步難行。
郎曼女士在地下室尋找鏟子,陡然間,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