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關注第一句。
順著謝雲軒的眼神看過去,的確是奚希。她身邊還有位朋友,不知低頭說些什麼,她笑了笑,正好偏頭朝向這邊。
但奚希顯然沒看見沈劭南,因而很快又轉過頭去,與那位朋友一道消失在扶梯拐角。
沈劭南收回視線,有些走神。
謝雲軒嘖了聲,看熱鬨不嫌事大:“是不是很驚喜?”
沈劭南認真沉思,反問謝雲軒:“驚喜應該怎麼樣?”
謝雲軒摸著下巴,試圖向他解釋:“驚喜啊……你就說,你現在看見她,是不是會想去見她?”
沈劭南點頭,的確有一點。
謝雲軒:“那就是驚喜了。”
聽起來似乎太過隨意,沒什麼科學依據。
謝雲軒哭笑不得:“這還要科學依據?愛情也需要科學證明嗎?”
沈劭南卻已經起了身,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謝雲軒的聲音追出店門:“唉,就走了?不請我吃飯了?”
沈劭南頭也沒回:“請,你算我賬上。”
他下樓去找奚希,沿著剛才她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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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希正和朋友聊天。
她的朋友叫古青青,有一些特彆。今天她出門,在馬路上遇上古青青。古青青主動和她打招呼,叫她希希。
古青青聲音軟糯,叫人名字的時候都像撒嬌。奚希下意識地回頭,便被她抱個滿懷。
“青青?”奚希上次見她還是半年前,說起來也怪,她們認識七年,可統共才見過十來次。
第一次是在酒吧,那時候她實在需要錢,隻好找了個推銷的工作。在酒吧裡推銷很需要勇氣,奚希把自己化妝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混在昏暗的燈光下,因為性格不夠外向,拉不下臉,一晚上沒什麼收獲。
更倒黴的是,在走廊上撞到一個醉酒的客人。客人拉著她要賠償,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奚希那個愛哭的體質,直抹眼淚。
但她的哭泣並不能換來對方的憐憫,反而更被羞辱。周圍全是看熱鬨的男男女女,也沒人出手幫忙。
是古青青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她將那人臭罵一頓,語速又快又急,竟直接將人唬住。將人趕走之後,古青青勾著她肩膀,還給她擦眼淚。
古青青請她喝酒,奚希猶猶豫豫地說自己不怎麼會喝酒。古青青很驚訝,問她不會喝酒為什麼要出來賣酒。
自然是因為沒有彆的辦法了。奚希難以啟齒,除了苦笑。
古青青也沒追問下去,隻是慷慨地從包裡抽出了一把現金,塞進奚希手裡。她說,找彆的工作吧,總能活下去的。
整整一千塊,她就這麼慷慨地給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奚希心裡過不去,拉著她留了個聯係方式,說以後會還給她。
古青青沒當回事,奚希也知道她沒當回事。
那段時間媽媽的病很嚴重,她所有的錢都投進了醫院,因此的確在第二次見麵的時候,還沒能還得起錢。
第二次見麵,是古青青給她發消息,問能不能在她住處過一夜。那時候奚希還沒和奚昭住那個房子,不過條件也差不多,很破舊,狹小的房間裡還始終飄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兒。
奚希沒理由拒絕,隻是有些窘迫地和她解釋,希望她彆介意。古青青一擺手,說根本不介意。那張狹小的一米二的床,躺她們兩個人,稍微翻個身它還會嘎吱地響。
古青青卻睡得很好,第二天比她醒得更早,給她留了個紙條,說謝謝她。
後來又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見麵,每次見她,她身邊的男朋友都是不同麵孔。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很有錢。
後來奚希大概猜到了她是做什麼的,古青青還笑著調侃,說她居然不介意。奚希當然不介意,她又沒有違法犯罪,何況她的確是個好人。
奚希記得那時候古青青笑得快背過氣去,掐了掐她的臉說,哎喲我的希希啊,你可太好騙了,以後一定得長點心眼。
雖然這麼說,但古青青從沒騙過她。
她借自己的一千塊錢,在三年之後她才終於還清。那時候古青青從海城搬家去往邵城,在邵城住了兩年,又回到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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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青青鬆開她,似乎為這突然的重逢而高興不已。
“好久沒見了,我請你吃飯吧?”古青青最喜歡請人吃飯。
奚希本想答應,可想起晚上約了沈劭南,隻好拒絕:“對不起啊,我晚上約了我……先生吃飯。”她猶豫了一秒,用了先生二字。
古青青驚訝出聲:“啊,你都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呀?這麼快呀?我都不知道?你辦婚禮了嗎?怎麼不邀請我呀?”
她連珠炮一般,一大把的問題。奚希有些好笑,讓她冷靜一下。
“還沒有辦婚禮,說來話長,一時解釋不清。”奚希歎了聲,隻能這樣概括。
才說完,就聽見沈劭南的聲音,叫她:“希希。”
奚希沒想到沈劭南也在這裡,實在是巧。他從一側走近,看向古青青,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希希的先生。”
古青青愣了愣,她當然認識沈劭南。看了看奚希,又看沈劭南,顯然是被震驚到失語。
遲鈍著伸手:“你好,我叫古青青,是希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