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戛然而止。
曾翠翠瞳孔驟縮,嘴巴驚恐張大,直到此時,才看到溫故指尖竟流著一團鮮紅的血——還溫熱的液體沿少女蒼白纖細的手指緩緩滑落,滴在光潔的大理石,盛開殷紅的花。
“故故!”曾翠翠嗓音發顫,用力掰開溫故幾近掐進掌心的手指,這才發現,她掌心藏著一片尖銳瓷器。
“翠翠,故故怎麼了?”汪承仕這時也疾步趕到,看到這幕,臉色瞬沉,“快叫醫生!”
而後蹲下身,想和曾翠翠一起安慰溫故。
溫故躲開,身子無力地往曾翠翠懷裡藏了藏,輕聲說:“媽,對不起,把你婚禮搞砸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再好的婚禮也不能和你比啊。”曾翠翠緊緊摟住她,摸到女兒還在止不住顫栗的單薄後背,心疼,“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
溫故沒說話,隻是朝一側居高臨下漠然看著她的汪麒看去。
汪承仕微愣:“故故,是阿麒傷的你?”
不待溫故開口,劈頭蓋臉一頓訓,“還不快和你妹妹道歉,這麼大人了,還沒輕沒重,看把你妹妹傷成什麼樣了!”
汪麒微微蹙眉,摸不準溫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聳肩,正要敷衍了事地道歉。
“不用了,我不接受。”
眾人愣。
曾翠翠心裡有些不安,憑著對自己女兒的了解,直覺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故故,到底怎麼了?”
“是啊,故故,你不用害怕。”汪承仕溫和地拍拍溫故肩膀,眸光慈愛,儼然是個真心把她當親女兒疼的老父親,“有叔叔為你撐腰。”
溫故心底惡心驟起,強忍著,避開汪承仕隻離她咫尺的手,抬起眼,眼底冰冷的厭惡頃刻轉為淒冷。
“他剛才,趁著沒人,試圖侵犯我......”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臥槽!真的假的?!這孩子看上去不像是那種人啊!”
“畜生臉上也沒寫畜生這倆字啊,肯定是真的,沒見女孩都被逼成啥樣子了?這要傳出去,倆家的名聲都毀了......”
溫故話隻說了一半,但臉上麵如死灰的冷,和手中自衛的瓷片,比所有語言都更有說服力。
誰會沒事兒乾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啊,尤其是在這種場合,隨便添油加醋地傳出去,小城就這麼大,溫故以後都彆想嫁人了。
曾翠翠暴怒,恨不能衝過去和汪麒拚命:“故故說的是真的嗎?!”
汪承仕同樣震驚,愣在那,被這一聲怒喝回過神,立馬抱住曾翠翠。
沉得滴水的眼狠狠剜眼汪麒,不過一瞬,又很快變成往常那副溫和得足夠教人信賴的沉穩模樣,柔聲詢問溫故:“故故,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阿麒他是頑劣了點,但本性不壞——阿麒,你還愣著乾嘛?!還不快和妹妹道歉。”
一直漠然盯著溫故的汪麒開口了,難以看清的目光在鏡片後如陰暗的蛇:“你說說,我怎麼侵犯你的。”
溫故無力地閉下眼,蜷成一團的身子單薄而欲墜,沒看汪麒。
一隻纖細得被大片斑駁血漬浸染得觸目驚心的手緊緊環住肩膀,蒼白地扯了扯唇,嗓音輕得絕望。
“我說了,你就會承認了嗎?”
有人看到溫故此時已完全和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彆的狀態,歎氣,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太過分了!令人發指!罄竹難書!連自己重組家庭的妹妹都不放過!好好的孩子,就這麼被毀了......
“你還是個人嗎?!”唐伯龍氣得想要揍汪麒,被人攔住,隻好指著他鼻子大罵,“故故都被你逼得快自儘了你居然還要揭她傷疤!我看你就是想把故故逼到絕路,死無對證好掩蓋你的罪行!”
眾人頓時了然,再看汪麒的眼,已完完全全透著“根本就是個有預謀的畜生啊”的憤怒。
雖然在這之前倆人究竟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但如今隻要有眼睛就能看到的現場,哪兒還需要溫故再繼續證明。
“真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小小年紀就乾出這種事!你看他到現在都還沒絲毫悔改的樣子......”
汪麒冷冷看著,沒有說話,一動不動盯著溫故的眼如大霧下隱藏的野獸,教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