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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聞朝的生活一如往常,沒有絲毫波瀾。
每天早起修煉,一日三餐,逛逛花園種種花,有時會有費迪南德家的執事前來送東西,但這幾天也攏共隻有兩次而已。
除此以外,再沒有什麼彆的事情了。
即使外麵的一切風雨,少不了聞朝的一手推動,但他一向都是管殺不管埋的,自然不關心那些所謂的後續。
——因為沒人能查出來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
即使,他偶爾還是會想起希爾維斯在消失之前,他察覺到的那一抹不尋常的氣息,還有那一晚……
聞朝垂下眼睫,慢慢將手中的澆水壺放在一旁。不遠處,無人的秋千隨著傍晚的風輕輕搖晃,好似他此刻平靜麵容之下,不斷泛起波瀾的內心。
——距離蘭斯不告而彆,已經過去了四天。
聞朝仍記得,那時自己一夜未眠,卻為了不讓蘭斯看出來,硬是讓靈力在身體內多運轉了兩個周期,好讓麵上看起來更有精神一點。
而等聞朝像往常一樣,循著那條花園的小路,不緊不慢地走回宮殿之時,恰巧碰上了剛剛送完蘭斯回來的艾德文。
“殿下接到緊急公務,一大早就動身了,不巧閣下不在房中,未能來得及道彆。”
聞朝沉默了片刻。他從來沒有試圖隱藏過行蹤。他的行蹤,這位管家了如指掌,蘭斯自然也清楚。
在蘭斯彆苑外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現聞朝行蹤不定,讓人捉摸不透的情況,但在這裡,絕不可能。
所以……為什麼要找這樣拙劣的借口來糊弄他?
沒有蘭斯的授意,這位管家先生絕不會如此做。可這是為了什麼呢?聞朝不明白。
想到這兒,他執起擱在一旁的澆水壺,又心不在焉地澆起水來。
可麵前這株花已然被澆透了,全然被浸濕的泥土吸飽了水,多餘的便順著花盆下方的小口慢慢滲了出來。黃褐色的水漫過了花盆的底托,淅淅瀝瀝地沿著花架邊緣滴了下去。
聞朝是臨時起意到花房當中來的,身上還穿著一身平常的寬袖衣袍,而並非像往日那樣換成窄袖。
此刻他不知想什麼出了神,竟是對那不斷浸濕自己衣袖的泥水絲毫未覺,手上的澆水壺仍舊穩穩地把水送到了花盆之中,連水流大小都不曾出現過絲毫變化。
蘭斯走到花房門口之時,正看到這一幕。
蘭斯:“……”
他來不及細想,本能地幾步上前,一把握住了那隻執著澆水壺的手,用手臂的力量帶動著聞朝微微向後退了半步,避開了那仍在蜿蜒向下的泥水。
動作間,一邊衣袖之上大片的黃褐色痕跡分外紮眼。
“為什麼不躲?”蘭斯語氣有些發沉,在心裡積壓了好幾天的埋怨話語,在此刻換了一種方式被傾瀉而出。
明明在這一路上,蘭斯已經打好了無數的草稿,保準任何蟲族聽到他的那番話,都能立馬感動到痛哭流涕,然後指天指地地發誓這樣的錯誤以後絕不再犯。
然後他會用溫柔和愛織成一張網,引誘對方一點點踏進去,再也出不來。
——即使對蘭斯而言,溫柔和順從多是偽裝出來的表象,也是故意為之的誘餌。
但隻要這樣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蘭斯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明明蘭斯已經打算好了來著,可當他想起艾德文這幾天不間斷的彙報,還有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蘭斯卻怎麼也無法將那層偽裝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