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康熙看得緊的緣故,胤祐隻能乖乖的養傷,他嫌被侍衛背進背出的丟人,乾脆窩在帳子裡不出門,連晚宴都沒有參加,倒是叫一心想要見他的塔娜好生失望。
幾日後的傍晚,營地中間依舊舉行著宴會,胤祐也依舊沒有出席,而是一個人窩在帳子裡抄經。
回去之後就是太皇太後的三周年祭奠了,他想多給他的老祖宗抄些經書,因為他知道,老祖宗最喜歡看他寫的。
胤祐抄經的時候,一貫不喜歡有人在身邊,所以福祿是守在帳子外麵的,帳子裡隻有沙沙的抄寫聲。
一張經文抄完,胤祐放下筆抻了一個懶腰,然後突然發現,他不寫字了,但那沙沙聲竟然還在繼續。
什麼鬼!
胤祐心中一毛,就要張口叫人,卻突然發現那聲音是從自己帳篷角落的地麵下傳來的,隨著沙沙的聲音越來越近,地麵上的土層開始鬆動,不多時的功夫,一隻毛絨絨的小腦袋從地下鑽了出來,豎著一對圓圓的小耳朵好奇的四處張望。
“挖挖?”胤祐突然覺得這毛絨絨有些眼熟,試探著開口叫到。
那毛絨絨似乎能聽懂有人叫它的名字,整隻從地洞裡爬了出來,抖了抖毛上的土,然後對著胤祐——身邊的糕點撲了過去。
“喂,這可是肉餅!”
胤祐抓著挖挖的後頸將它提了起來,三年不見,挖挖整隻大了幾圈,更像是一隻肥兔子了。
當初胤祐可是特意打聽過鼠兔的習性的,這小東西跟兔子的飲食結構差不多,是素食主義者,也不知道塔娜是怎麼養的,這怎麼還想吃肉餅了呢?
挖挖不滿的扭動著,揮舞著短小的四肢想要擺脫麵前人類的桎梏,可惜身子太肥四肢太短,扭來扭去毫無用處,最後竟然乾脆放鬆了自己,也不掙紮了,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
胤祐:……噗。
胤祐從食盤裡拿了塊蘋果塞給挖挖叫它啃,挖挖也不挑食,抱著就咬了起來,胤祐抱著它從帳子裡走出來,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塔娜。
塔娜今日穿了一身紅白相間的蒙古長袍,頭上帶著同色的首飾,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大大的眼睛裡帶著幾分忐忑,在月光和火光的照射下,整個人帶著幾分朦朧的嬌美,仿佛閃著光一樣,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動人。
胤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當年可愛的萌妹子長大了,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嬌美動人,已經再不能叫人將她當成小妹妹了。
“七,七阿哥,挖挖沒打擾到你吧?”
塔娜紅著臉往前走了幾步,她雖然嘴裡這樣問著,但隻有她自己知道,挖挖是她故意放去挖洞的。
她等了三年的少年就近在眼前,卻一直不得相見,讓她實在是心焦極了,才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
胤祐看到精心打扮的塔娜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明白了挖挖是她故意放進來的,不然她怎會大晚上的如此盛裝打扮又正好出現在他的門前呢?
可胤祐並沒有說穿,少女的一點小心思,不會讓人討厭,反而叫他感覺非常的可愛。
“塔娜格格,好久不見了。”
胤祐含笑對著塔娜打招呼,三年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過去,如今再相見,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之感,所以雖然塔娜已經長成了明媚的少女,但胤祐卻依舊不會覺得陌生,與她說話也不會有負擔。
“是啊,好久不見,”塔娜的眼中亮晶晶的,聲音卻帶上幾分濕意,“我,和挖挖,一直在等著你呢。”
胤祐忍住去撫摸少女頭頂的衝動,用力揉了揉著懷裡的挖挖,說道:“抱歉,這兩年我——”
“我知道的,”塔娜製止了胤祐的道歉,“大阿哥都與我說了,七阿哥,塔娜隻是希望你能開心一點兒。”
胤祐對著善解人意的少女微笑著:“見到了塔娜和挖挖,我真的很開心啊,過幾天我們還一起去林子裡打獵吧,現在我的騎術已經很好了,再不用擔心我會被馬兒拋下去了。”
少年主動的邀約叫塔娜笑彎了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紅通通的臉頰:“好啊,那就說定啦,我,我要回去啦!”
說罷,塔娜便轉身飛快的跑了,似乎完全忘記了,挖挖還在胤祐的懷中。
胤祐並沒有叫住塔娜,隻是含笑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又再次用力擼了擼挖挖的毛——
罪過啊,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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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過後,胤祐終於結束了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他腳上的傷早已結痂,隻是脫落還需要些時日,但隻要不碰到,已經不影響正常走路了。
來到圍場之後就異常忙碌的胤褆終於抽出了一天空閒來看胤祐,兩個人一邊喂馬一邊嘀咕著。
“你這幾日倒是躲了個清閒,你大哥我都快要被那些蒙古人折騰瘋了,”胤褆抱怨道,“本來以為這次來的兄弟多,能分擔一些,可誰知道太子就知道裝乖,老三也是個慫包,老四那酒量跟你也差不了多少,也就老五能幫幫我。”
“怎麼,太子這麼老實?”胤祐倒是有些詫異。
按理說這樣的場合,太子不是應該更想出頭才對麼?
“誰知道他又想搞什麼花招,”胤褆不耐煩的道,“好端端出來玩,他非得端著一副清高的架子,那群蒙古人你還不知道麼?真正的漢子哪有人會喜歡他這樣的,我瞧著圍著他恭維的那群,跟京城裡的紈絝子弟也差不多,沒什麼本事,就想攀高枝走捷徑。”
胤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太子爺自己喜歡就行了,與我們何乾?大哥,我之前答應了塔娜格格要一起去林子裡打獵,你抽空陪我們去一趟唄?”
胤褆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不去不去,你們兩個幽會,我去做什麼!”
“齷齪!”胤祐痛心疾首的斥道,“我跟塔娜格格是正正經經要去打獵的好嗎?這次我一定要親手打隻狐狸給小十三帶回去,省得他總看著雪裡紅眼饞。”
“那我也不去,”胤褆毫不動搖,“我還得盯著太子呢,你們要出去就多帶些人,這次來圍場的人員太多,也複雜,再加上那土炮的事兒,還是注意些好。”
說到土炮,胤褆神神秘秘的湊到胤祐的耳邊低聲道:“小七,你啥時候去汗阿瑪那兒套套話唄,這事兒怎麼就不提了呢,咱不能白挨一炮吧?不說彆的,就你這腳傷咱們就得報仇去啊!”
胤祐卻不急:“自從到了圍場,大哥你見過常跟在汗阿瑪附近那個暗衛統領嗎?這事兒汗阿瑪窩著火呢,用不著咱們去催,反倒若是有人真的以為汗阿瑪不想追究了,這時候跳出來,才會沒好果子吃呢。”
胤褆一向信任胤祐對於康熙的了解,聽他這麼說,也不再擔心,反而說道:“那我就好好盯著那兩個,若是他們有異動,嘿嘿,說不定還能叫我撈個功勞,換個爵位呢。”
他已經出宮建府多時,卻依舊是個光頭阿哥,心裡著急的很。
“這種功勞有什麼好掙的,”胤祐不以為然,“大哥你若真的想要爵位,機會馬上就來了。”
“怎麼說?”胤褆頗有興趣。
胤祐微微一笑:“有什麼功勞比軍功更加適合你呢?沒瞧見汗阿瑪跟那個喀爾喀台吉見天兒的關在禦帳裡麼,其中必有貓膩,我估摸著,對噶爾丹動手的日子不遠了。”
“多年不見,七阿哥更加聰慧了。”
一道溫潤平和的聲音突然從一旁傳來,嚇得胤褆差點將手裡馬鞭丟出去,胤祐比他冷靜些,皺眉轉身去看,卻見在他的身後,當真站著一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