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顯然,太子對於蒙古的格格們還不夠了解,塔娜聽到太子這般顛倒黑白,當場就怒了。
“你胡說!”若不是腿上有傷,塔娜都要蹦起來了,“我是追狐狸過來的,才不是追你,而且我分明已經叫追風停下來了,你的侍衛還非得勒死它,才叫我摔了馬的!”
太子不以為意:“那格格下次還是小心點好,未經通傳就擅闖孤的營地,侍衛們沒有對格格動手,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剛被扶起來的塔娜氣的就要衝過來,卻腳下一踉蹌,胤祐趕緊扶了她一把,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後也不與太子爭辯,而是對著侍衛們揮了揮手:“去,把塔娜格格的馬抬回去。”
太子神色一變,喝問道:“胤祐你想乾什麼?”
胤祐卻是神色不變:“怎麼,太子爺的人殺了塔娜格格的馬,還想分屍不成?這馬是塔娜格格的,就算是驚擾了太子被處死了,也沒有不許帶回去安葬的道理吧?”
即便是被斬首的犯人,家人也是可以收斂屍體的,更何況隻是一匹馬?
胤祐這話說的似乎合情合理,但太子卻總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太子哥哥,”胤祐突然對著太子露出了一抹微笑,“我們這次帶出來的可不止大清的侍衛,還有蒙古的勇士呢,您打算在這兒與我爭執,叫蒙古人回去說我們兄弟不合嗎?”
可彆忘了,你可是打著保護弟弟的名義出來的呢!
太子心中一凜,抬眼看去,果然見胤祐的隊伍中有幾個蒙古裝束的侍衛,此時正親自抬了擔架過來接塔娜,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怨恨,似乎在記恨他傷了他們科爾沁的小公主,若是再叫他們看到自己跟胤祐起了齟齬,怕是回去真的要亂說了。
該死的,那麼多八旗侍衛不帶,老七帶這些蒙古人出來乾什麼!
胤祐見太子不再阻攔,揮手叫侍衛們上前抬馬,另一邊,幾個蒙古侍衛已經將塔娜在擔架上安置好,一行人也沒人上馬,就這麼陪著塔娜一步一步走回去。
稍微走遠了一些後,坐在擔架上的塔娜有些擔憂的問胤祐:“七阿哥,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身為科爾沁部的小公主,塔娜自己是不怕太子的,反正要不了多久她就回科爾沁去了,太子再厲害,也管不到她頭上。
但胤祐不一樣,他總是要與太子相處的,她不想害得他被太子為難。
看著渾身濕噠噠腿受了傷還在擔心會不會連累他的小姑娘,胤祐對她的心疼又多了幾分,他總覺得太子是因為他才會記恨塔娜,不然一個出身高貴又與太子沒有利益糾葛的小格格,太子又為什麼要為難她呢?
“我倒是不怕麻煩,”胤祐對塔娜說話的語調非常的柔軟,“不過勇敢的塔娜格格若是能將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說與我聽,我也許有法子替你和追風報仇。”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憑什麼無辜遭了這麼一場劫難?就算塔娜的腿沒有傷到骨頭,萬一留下疤痕那也是天大的事!
這事他忍不了,也不想忍。
這些年他對太子退讓的夠多了,憑什麼連他的玩伴都要被他牽連而受傷?
堂堂大清國的太子,竟然平白無故的去傷害一個小姑娘,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塔娜抬頭去看胤祐的臉色,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些端倪。
哪怕他有一絲絲的為難,她都不會說那麼多。
可胤祐沒有絲毫的勉強,塔娜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火焰,她的少年因為她被欺負了在生氣,可又怕嚇到她將怒火強壓在心裡。
這樣的認知讓塔娜異常的開心,她的聲音都歡快了幾分,她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唯獨沒有提及太子說要她給他當側妃的事情。
至少在這件事上,太子的確猜對了,塔娜不想叫胤祐認為自己與太子有牽扯,所以選擇了保留。
“太子身邊的人也太過囂張了。”
聽完塔娜的講述,就連胤禛都不滿的皺眉:“怎麼能在馬背上有人的時候殺馬,這不是胡來嗎?”
胤祐後背上冷汗直冒,他原本以為塔娜摔馬在前,侍衛們殺馬在後,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在塔娜還坐在馬背上的時候就用套馬索勒死馬,這與謀殺有何區彆?
若不是塔娜運氣好,說不定如今已經摔斷了脖子了!
就算太子當時在帳篷裡沒看到,可總歸很容易就能問清楚事實,就這樣他還護著那些侍衛,一句擅闖營地就意圖將摔馬的責任推給塔娜,竟是護短到這種程度,難怪慣得那區區的幾個侍衛就敢對科爾沁的小公主動手!
不行,這事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胤祐心裡這麼想這,嘴上卻安慰塔娜:“格格回去之後安心養傷,此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對了,追風的屍體可以讓我帶回去嗎?等仔細檢查過後,我再叫人送回去。”
這件事一旦追究起來,必定會染上血色,塔娜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不適合參與其中,她隻要好好養傷,等著他替她報仇就行了。
一行人剛走出樹林,迎麵就碰上收到了消息帶人匆匆趕來的胤褆,胤褆帶著馬車,塔娜給送上馬車後,由跟來的蒙古侍衛們護送著,回他們的營地去了,胤祐等人則是翻身上馬,同胤褆一起回去。
“小七啊,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聽侍衛說是太子傷了塔娜格格?”
胤褆簡直是服氣了,怎麼好端端的出去打個獵,還能又摔馬又落水的?
太子跟塔娜怎麼又扯上關係了,這兩位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怎麼也不像能起衝突的啊。
胤祐卻冷笑了一聲:“大哥,這怎麼能怪太子呢?分明是太子手下的侍衛目無王法,故意陷太子於不義啊。”
不能動太子,他還不能動幾個侍衛嗎?
演戲誰不會,太子真當他好欺負?
胤祐讓人抬著追風的屍體,一路徑直走到了禦帳之前,就這麼往地上一放,也不管身後跟著多少圍觀的人,直接走進了禦帳,對著康熙就跪了下去。
正在看折子的康熙嚇了一跳,趕緊問道:“不是說帶人打獵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這是什麼樣子,趕緊起來,有事說事。”
胤祐與康熙一向親近,就連請安也很隨意,康熙慣胤祐又慣的厲害,知道他不喜歡下跪就不讓他跪,知道他不喜歡自稱兒臣就隨他在自己麵前我啊我啊的說話,如今見他一臉嚴肅的進門就跪,康熙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就覺得,他的小七一定是受委屈了。
胤祐聽康熙這麼說,也不非得跪著,自己爬起來走到康熙身邊,嚴肅的說道:“汗阿瑪,兒臣發現有人欺辱太子,特來請汗阿瑪替太子做主。”
康熙素來知道胤祐與太子關係不慕,聽他突然要替太子出頭,便知道這必是話裡有話,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行了,你算是哪門子的臣,說吧,怎麼又跟太子鬨起來了?”
胤祐不喜歡自稱兒臣,康熙也不喜歡聽他自稱兒臣,這樣聽起來總覺得他的小七跟他疏遠了。
“汗阿瑪,我很認真的!”胤祐十分不滿的說道,“太子身邊的侍衛仗著太子的偏愛目無王法,竟然公然殺死了塔娜格格的馬,險些害了她的性命,我認為這些侍衛是故意挑唆太子與科爾沁的關係,陷太子於不義,請汗阿瑪將人拿下詳查!”
康熙大為疑惑:“什麼害了塔娜格格,太子怎麼跟科爾沁的格格起衝突了?”
不應該啊,太子畢竟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就算如今叛逆了些,但大體上還是不會出格的,怎麼可能會跟科爾沁的格格起衝突?
“汗阿瑪,不是太子害了塔娜格格,”胤祐故意加重語調,“是太子身邊的侍衛意圖謀害塔娜格格,那匹被他們活活勒死的馬如今就在營帳太慢,那就是鐵證,還請汗阿瑪趕緊派太醫去給塔娜格格診治,安撫科爾沁諸部的不滿。”
康熙被胤祐說的皺起了眉頭,他了解胤祐,知道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所以趕快站了起來,先吩咐梁九功去叫太醫,然後直接走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