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回過頭,看向夏林兒滿是淚痕的臉。
“為什麼?”淚水像雨點般灑落,夏林兒大聲問,“既然都是螻蟻,為什麼要放過我?為什麼!”
司城歧風好想抬起手去撫夏林兒被淚水沾濕的臉,原來這個要強的傻姑娘也會這樣讓人心疼地哭,但他連這個動作也已沒有力氣去做了。“為什麼呢?”他使勁回想著當時的心境。
當時的他太相信司城聖山的話,以至於當劍沒入血肉時他隻是在好奇地想:哦,原來人被劍刺了心臟會這樣。
果真與踩踏螻蟻時的心境沒有任何不同,如果一腳沒有踩死,他就再踩一腳試試。
但為什麼會放過夏林兒呢?像他這樣的怪物,為什麼放過了那個趴在雪地裡瑟瑟發抖的女孩?
“因為,”他說,“有時候看到蝴蝶,也會希望她能繼續在空中飛舞……”
“我恨你!”夏林兒大聲說。
“恨我吧。”司城歧風隻是不停地輕聲說著,“恨我吧……”
夏林兒趴在他身上,斥責著,嗚咽著,直到沉沉睡去。
鳥鳴聲嚶嚶嚦嚦,喚醒了樹洞裡的少女。夏林兒睜開眼,隻見天亮了,雨也停了,而司城歧風還如夜間一般蜷縮在地上。少年顯然一刻也不曾合眼,一直汗濕著的頭發粘在他慘白而木然的臉上。
“呃……”少年忽然發出一聲□□,努力將臉朝地麵轉過去,把聲音埋進了泥土。
夏林兒扯開他後背的衣服:第四條弦出現了。
“怎樣才能救你?”夏林兒脫口問道。
司城歧風在心裡苦笑。隻有司城聖山能解蠱,他根本就沒有獲救的可能——就算司城聖山肯替他解蠱,那也不過意味著他要在司城聖山身邊受活罪罷了,叛變弑父,他不敢想司城聖山會怎麼處置他,他寧願毒發而死。
他竭力忍耐著又一次加劇的疼痛:太痛了,能快點死掉就好了,就算是像他這樣的怪物,也已經受不了了,可偏偏才第四弦。
“救我?”他努力控製著打顫的聲音,“這時候你應該丟下我,然後接著往前跑,你已經耽擱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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