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六月的重慶是炙人的,高溫扭曲了視線,大街上實在看不見幾個人,倒是進入地鐵站的階梯上,坐滿了避暑的大爺大媽。
“阿嚏……”
一道鋁合金雙開門後,挨牆擺放著一張書桌,上麵一把體溫槍,一冊來訪人員信息登記表格,其上壓著一隻圓珠筆。
琻進封擦了擦鼻子,雙手環保在胸口,過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
“阿嚏!”
他又打了一個噴嚏,忍不住埋怨起來。
“我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琻進封今年二十歲,是重慶航天學院的一名學生,一個星期之前,他來到了重慶地鐵六號線的江北城,需要在這裡進行為期六個月的實習生涯,前麵熟悉幾天之後,今天是他開始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窩草了,有必要把冷氣開的這麼大嗎!”
他不禁抱怨了一句,地鐵站跟外麵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外麵烈日炎炎,曬的人焉壞焉壞的,裡麵凍死個人,尤其是身上還是統一的t恤製服。
“吱呀呀……”
門口發出一陣刺耳異響,琻進封抬頭看去,一個男士走了進來。
他看了琻進封一眼,見他坐在椅子上,一副落魄受寒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
“笑雞毛啊笑!”
琻進封打著寒顫吐槽道。
那人沒理會,拿起桌上壓在表格上的筆俯下身子開始填寫自己的個人信息。
半分鐘後……
“你不拿體溫槍測一下我的體溫就算了,雙碼都不看一下的嗎?”
那人站在琻進封麵前,打趣道。
“滾滾滾!”
琻進封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嗬嗬~”
“吱呀呀……”
又是一陣刺耳的開門聲響起,這次是從琻進封身後傳來的。
“吱呀呀……”
“你注意點呦,你們黃站長出來了。”
他說完,徑直往走廊深處走去。
琻進封一聽這話,立馬坐直了身子,好一會兒之後,身後那扇門一直沒個響動。
“狗日的歐陽輝!”
琻進封看向身後的走廊,嘴裡謾罵者,似乎剛才那個穿著便裝的一米七大漢還在這裡一樣。
“吱呀呀……”
前麵刺耳的開門聲將琻進封的注意力吸引回來,當他看見進來的是誰後,撇了撇嘴,直接趴在桌子上做睡覺的姿勢。
“在堅持一會兒,馬上就下班了。”
這人站在琻進封身前寬慰道。
“這還要你說,我還不知道要下班了嘛。”
琻進封頭也沒抬的說道。
“哎呦,脾氣這麼大呀~”
聽到這句話,他正要開口回懟,就感覺一直溫涼的手放在了自己肩膀上,隨即就是一陣劇痛。
“啊!”
“我靠,你神經病呀!”
琻進封直接坐直了身子,怒氣衝衝的看著麵前站著的黃靜。
“切,誰叫你不把我當回事。”
她說完,沒理會一臉憤怒的琻進封,往走廊裡麵走了幾步之後,打開了他身後的門走了進去。
琻進封一邊揉著自己還在劇痛的肩膀,一邊生無可念的看著前麵的門口,期待著下一個進來的會是誰,是乙班的安檢員還是票務員。
地鐵站的工作製度是上一休二,當初琻進封也是看中這個才來到這裡實習的。
地鐵站有著甲乙丙三個班組,三個班組輪流換崗,一個班組的上班時間是下午的兩點到第二天的下午兩點,這樣工作一天之後,後麵的班組來接過這個班組。
列如琻進封是甲班,他從昨天下午兩點就來到江北城工作,一直到今天下午兩點,那等會兒兩點的時候,乙班的人會按時來接過他的崗位,甲班的人從那一刻開始,便一直休息,兩天過後再次來接過丙班,就這麼一直輪換,當然,在輪到自己班組休息的時候,是可以加班的,並且加班的人還是挺多的,畢竟一個班次下來可是二百快錢!
“唉……”
琻進封歎息一聲,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表,13:33。
“還有二十七分鐘才下班,時間不算長,隻要自己眯眯眼就過去了。”
他自我催眠著,企圖讓時間流逝的更快一些,這樣他就可以回到基地宿舍睡一個好覺了,畢竟身為二十一世紀三好青年,晚上可是四點就睡了……很可惜,六點半便又重折疊床上爬起來上班了,所以他現在精神異常的紊亂,雙眼布滿了血絲,全身就跟奮力跑了八百米突然停下,輕飄飄的,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升天看一眼藍天白雲。
“呼呼……”
一陣有規律的打鼾聲響起,他不知不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吱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