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裡,見村委會門口圍了不少人好像又在開會,吳氏關心張慶海迎上來打聽,知道他去京城反倒鬆了口氣,這總比以前出去無影無蹤要好的多。
可想著她的兩個兒子一個賽一個不省心,她又難過起來。
張泥鰍從人群裡走過來說:“漢東,公社弄了個綜合服務社,招人去南方給人家蓋樓,我已經報名了,這幾天我加把勁把你家屋子蓋好就出發。”
張漢東驚愕不已說:“你也要去嗎?”
記憶裡似乎有這回事,出去乾建築不算什麼好差事,過了很多年,村裡有些人還整天說當時出去乾活有多苦。
有多苦呢,有句順口溜說:吃三、睡五、乾十六。
什麼意思,就是工地吃飯三小時,睡覺五小時,乾十六個小時。
每天都是如此,全年無休那種,人就像機器一樣不能停,到年底結束時,建築公司把工資發給公社的綜合服務社,乾活的農民再從服務社領錢。
每月工資應該是八十塊,吃住都是建築公司管,平時買東西就從公司支,可這時候農民哪舍得花錢,最多是買點牙膏香煙之類的必需品。
能吃苦的過年算賬,能拿到九多塊,九百塊在這個年代是很大一筆錢,能做多少大事,娶媳婦隻要五六百,剩下的錢還能買輛自行車,再給對象買幾身衣裳。
所以乾一年就夠錢娶媳婦。
而且這是公社組織的,要保險的多,公社對他們也很負責,每年還會組織人去慰問探望,比幾十年後的建築公司要正規多了,完全不存在拖欠農工工資問題。
張泥鰍苦笑說:“在村裡除了你家有點活乾,也沒誰家再蓋房子,家裡老的小的都要吃穿,我不想辦法掙錢怎麼辦呢?”
張漢東說:“叔你要是信我,這次先不去,回頭我幫你弄個營生,肯定不比你去外麵吃苦掙的少,也過得輕鬆些。”
張泥鰍說:“這怎麼能麻煩你。”
就衝著他是重生歸來看到的第一個人,還一直無私地幫自己,為他做點什麼都是應該的,人的緣分很奇妙,張泥鰍雖然不是親生父親,但是和張慶海比起來,反而覺得和他更親近些。
“沒有什麼麻煩的,你聽我的吧,回頭我就帶你進城看看。”
“行,那我就不去了。”不用離鄉背井張泥鰍很開心,家裡一大家子人都靠他,走那麼遠一年才能見,他也不放心。
而且你看張學文父子跟張漢東乾,現在日子過得多好,他每次進城都很羨慕,他是長輩,倒是沒想過求張漢東幫忙這件事。
村裡報名去乾活的有十六個人,一個村就有這麼多,可以想象整個公社要去多少人。
燕子慌張得走出來叫他說:“哥,咱媽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了也看不見人。”
張漢東吃了一驚說:“怎麼會找不到,她平時根本不去哪裡,嫂子和秦紅梅呢?”
小芳從屋裡走出來說:“我也很長時間沒看見他們了,紅梅也找不到。”
張漢東心中一沉,他一直防著秦紅梅,最近覺得她很安分,才慢慢放鬆了警惕,想不到一個不小心就出問題了,腦子裡各種不好的預測,他不由著急起來,跑出院子大聲叫人。
周金枝到處都找不到。
張泥鰍說:“我好像看到他們倆往後山去了,你快去那裡看看。”
張漢東慌忙往後走,他越走越心慌,一路遇到人也顧不上說話,到村後遇到村裡的羊倌問他:“漢東,你做什麼去?”
“二大爺,我找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