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命運決定吧(1 / 2)

第三章

他一晃神的功夫,陳修和李老師已經聊到了尾聲。陳修站起身來恭敬地向老師道謝,陸榆便也一起起來對禿頂男人微微鞠了個躬。

李老師倒是多看了他一眼:“這位同學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陸榆推辭道:“我有心儀的院校了。”

李老師聞言不再多問,對他們點點頭權作道彆,就繼續招呼後麵的學生了。

陳修大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渾身上下寫滿了“心情很好”四個大字。兩人繞過仍然擁擠的隊伍,陳修一隻手勾著陸榆的脖子就要往校園裡麵走,手上卻突然傳來一陣阻力。他奇怪地回頭看去,陸榆站在原地,臉上沒什麼表情。

“榆哥?”陳修有點兒納悶,“走啊,去問a大吧,正好我們去找剛才那個學長玩兒。”

陸榆還是站在原地不動。他沉默了會兒,對陳修說:“不去了,回吧。”

陳修有點反應不過來:你來之前還傳授我怎麼套近乎呢?

他正欲問個清楚,陸榆卻強先一步把他的話堵了回去:“估分結果不太理想,問了大概也白問,不想去了。”

高考生最怕這種話,儘管對兄弟前後反差極大的態度和莫名其妙背鍋的估分結果感到十分困惑,陳修還是迅速地收斂了麵上的笑容,若無其事地說:“嗨,不去就不去了。其實沒出分先報學校就是撞運氣,問了意義也不大。”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陸榆的神色,又徒勞地找補兩句:“沒事兒了榆哥,都過去了。彆想了,咱走吧。林皓那傻子還在外麵等咱呢。”

陸榆點點頭,於是陳修又大大咧咧勾上他的脖子,倆人轉了個方向往校門口走去。走到一半,遠遠地看見程憬迎麵走過來,手裡拎了一個大塑料袋,裡麵裝了十好幾瓶冰涼掛著白霜的礦泉水。

看見他們倆勾肩搭背往校門口走,程憬一愣:“這就走啦?不去a——”

“咳。”陳修搶白道,“那什麼,大佬,問差不多了,我們就先撤了。”

“啊?”程憬臉上寫滿了不信,“我剛才一直在a大那邊,沒看見你們啊,我買個水的功夫你們就問完了?”

陳修衝他擠眉弄眼,努力傳遞信號。程憬看著陳修扭曲成一團的五官,又看看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陸榆,最終放棄了追問,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咱們留個聯係方式。你們要是有什麼事兒,我可以幫著問問。”他掏出手機,順勢把塑料袋套在手腕上,按亮了屏幕。

陳修看他總算不再追問,鬆了口氣,也要摸手機。他還沒動,一直戳在一邊的陸榆卻說:“不麻煩了吧,我們也不一定能去得了a市。”

他這話聽著著實叫人喪氣,程憬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簡單按了幾下手中的手機就隨手將它丟給陳修,自己伸手從袋子裡掏了兩瓶冰水出來,上前一步,在陸榆反應過來之前將其中一瓶貼在了他的脖子間。

陸榆讓那剛從冰箱裡取出來的水冰的整個人一激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兒原地一蹦三尺高。他猛然往後退了一大步,臉上帶了些慍色,看神經病一樣地看著程憬。

“開個玩笑。”程憬見他要炸毛,趕緊賠著笑把水塞進他手裡,轉手又遞給陳修一瓶,說,“就是讓你們放鬆點兒,不問就不問了,其實成績已經不能改變了,相信自己就好。咱們就當交個朋友,以後你們要來a市玩,可以找我做地陪。”

陳修輸好了電話號碼,又順手加了個qq,感激地接過水,把手機遞還給程憬,有點兒不好意思:“謝謝學長啊,你人真好。”

無端收了一張好人卡的程憬接過手機揣回褲子口袋裡:“沒事,外麵挺熱的,早點回家。”想了想,又說,“我覺得你們倆沒問題,剛看見你們時就覺得挺有緣分。加油,祝你們好運。”

他話說得滴水不漏,陳修隻覺得這個學長人好又熱情,忙不迭連聲道謝。陸榆也沒辦法一直擺臉色,隻好僵硬地道了聲謝,便拉著陳修離開了一中。

他本來就扯了謊說估分不理想,但再怎麼說也沒有遷怒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的道理。給不出對程憬抱有敵意的理由,就隻能委屈自己假裝感激涕零,這讓他心裡更不得勁了。

出了校門,他們倆拐進旁邊茂盛樹木蔭蔽的小路。路邊有家不起眼的小奶茶店,招牌上掛滿了雨水的痕跡,他們走過去,看見另一個發小兒林皓隔著玻璃門使勁向他們揮手。

兩人推門進去,一股冷氣撲麵而來,說不出的舒爽。林皓坐在一個小沙發裡,捧著杯奶茶跟著電視裡哼《還珠格格》的主題曲。

三人成功接頭,陳修和陸榆各挑一隻沙發坐下。林皓啜著吸管,隨口問:“比我想象的早啊?”

林皓和陳修算是陸榆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林皓和陸榆從幼兒園同班到小學,初中時陳修加入了他們的小團體。

上輩子,他們三人每天廝混在一起,算是世俗意義上的鐵瓷兒。然而,從高二開始,林皓和陸榆各自離開學校準備出國的事宜,陳修一個人留在國內參加高考。高中畢業,三人各奔東西,分散在三個不同的國家。

起初,他們還常常通過社交軟件聯係,或者相約一同打個遊戲消遣。但時間久了,社交圈子不同,來往不可避免地淡了許多。

等到他們各自進入社會時,沒了固定的寒暑假,慢慢地一兩年都見不上一麵了。

而陸榆從a國的大學肄業後,在國內休養一年,卻在這一年裡激化了與家人的矛盾。他的家人看不下去他頹廢的樣子,再次將他送去b國繼續學業,並試圖糾正他的性向。

但陸榆在這個問題上格外固執,終於在不久後惹怒了他的母親,一氣之下斷了他的經濟來源,盼望著兒子知道外麵世界的辛苦,對她服軟。

而陸榆沒有,他不知道是在和誰慪著一口氣,一邊申請助學金,一邊打了四五份工,硬生生地撐過了那段日子。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幾乎和所有曾經的朋友與同學都斷了聯係。這其中,便也包括陳修和林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