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宗共有四派,分彆是藥、器、術、獸,其中藥獨占鼇頭,自成體係,占宗門半壁江山,先園是條分界線,西側全是藥派,而剩餘三派平分東側。
宗門有一位宗主,七位門主,共同商決門派大事,而四位門主以及宗主都來自藥派,宗主名為崔清睿(五十二歲),七位門主分彆是藥派的富哲(三十二歲)、馬岱然(五十三歲)、曲漢榮(四十四歲)以及女門主智偉慈(四十二歲),器派的虎新城(三十五歲)、術派的馬關正(四十九歲)、獸派的女門主吳嵐沐(三十二歲)。
今日,燕明宗議事廳內,曲漢榮門主怒氣衝衝地拍桌而起,先說了緣由,有內門之人跑到了先園,把八百多隻嬌圈兔用一根繩串成烤串,還假作外門弟子大喊大叫,引得外門弟子們闖入了黑木林,致使外門傷情慘重。
曲漢榮難壓火氣,說話向來也直來直去,他瞪著獸派門主吳嵐沐,說道:“外門可都等著要個說法,怎麼辦,你們說吧。”
吳嵐沐熟悉曲漢榮的脾氣,輕瞟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曲門主看著我的腿做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惦記呢?”她兩條玉腿疊著,在袍下若隱若現,翹起的右腳勾著鞋子,輕輕晃動著。
“吳嵐沐,你少在這裝傻充愣!”曲漢榮吼道。
吳嵐沐白了他一眼,轉頭不作回應,誰料宗主崔清睿也正瞧著自己,吳嵐沐不淡定了,狐疑道:“宗主,你也看我做什麼?”
崔清睿說道:“小吳,先園畢竟是你管轄範圍,這事.....你真不知?”
“不知!”吳嵐沐回道。
“那人可是個女的。”曲漢榮黑臉道。
吳嵐沐抬著下巴指點了下門主智偉慈,說道:“她還是女的呢,怎麼招,護短啊,嘶...什麼意思,曲門主不會以為這事是我做的吧。”
“嗬嗬,有這個能力,還有這個癖好的,除了你,還有誰?那嬌圈兔誰不知道,內門那些弟子,有哪個能在半盞茶的功夫裡抓住所有兔子?”
馬關正說道:“彆說弟子了,半盞茶佛功夫,還要不傷害兔子,一般的長老也做不到。”
馬岱然接話道:“隻有水平一流的長老或者門主級彆之人,才有這個實力,這光有實力其實還不行,還得對那兔子有足夠的了解。”
吳嵐沐嗬了一聲,說道:“你們兄弟兩個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說是我做的嗎?”
曲漢榮拍桌道:“不是你是誰!”
“就是我乾的又如何!”吳嵐沐拍桌而起。
富哲開口了,說道:“諸位門主降降火氣,聽聽宗主的意思吧。”
智偉慈也安撫道:“是啊是啊,未準就是哪個長老偷摸做的,咱們先不必動氣,把人找出來,再做商議吧。”
曲漢榮坐了下去,惱道:“商議,商議個屁,一眼就能看到結果的題,成天跟些野畜禽獸混在一堆...”
宗主崔清睿厲聲打斷他道:“行了!你莫要再講話了。”
吳嵐沐坐下身子,惡狠狠地盯著曲漢榮。器派門主虎新城一直沒有作聲,反而瞧著桌上茶杯出神。
崔清睿喚了他一聲,問道:“新城,可有想法?”
虎新城還沒有回神,富哲推了下他,這才反應過來,回頭對崔清睿說道:“宗主,徒兒的弟子今早舞了一套身法,我正回味。”虎新城是崔清睿的第一個徒弟,隻是後來從藥派轉入了器派,並逐步成長為門主。
崔清睿歎了口氣,但沒多說什麼,他清楚自己這位徒弟一心皆在修行,宗門這些繁瑣事是指望不上他的。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眾弟子,皆是各位門主的徒弟,也是內門核處弟子,大多是一師一徒,也有例外。
富哲並未收徒,曲漢榮之徒是自己的兒子曲越至(十七歲),也是目前最新一批內門核處弟子裡歲數最大的,智偉慈之徒是女孩如南(十二歲),馬岱然的徒弟本就一個,是自己的孫子馬開毓(十一歲),去年又收了一個,正是楊有食,如今已經十歲。
虎新城的徒弟是高洋(十三歲),馬關正的徒弟,是自己的兒子馬煜宏(十五歲),吳嵐沐的弟子是小丫頭風玥宜(九歲)。
宗主崔清睿看到這些年輕麵孔後,臉上的憂鬱一掃而光,喜笑顏開地說道:“這些後輩啊,比我們當年要強得多。”
馬岱然接話道:“那是自然,當年咱們兩個一起進的核處,還記得那回事嗎?”
“哪一回?”
“你偷那誰衣服被打的…”
崔清睿立即咳一聲,急道:“陳年之事何須再提,老馬,咱們還是往前看吧。”
馬岱然不懷好意地笑了,接著招呼弟子們過來,詢問他們如今的修行成果。
十五歲的馬煜宏境界最高,已是練氣六段,而練氣不同於凝氣的七重階,它是有九段境界,而馬煜宏也一直故意不繼續突破,這也是所有達到練氣五段後的弟子常做之事,必須要在練氣期不斷錘煉體內靈氣,使其達到至精至純至剛,憑此才能更完美的築基。而築基的好壞,也影響到了未來修行之道的高低。
其次是十一歲的馬開毓,年紀雖小卻是練氣五段,後輩裡麵的絕對佼佼者。
再者是十三歲的高洋,貧苦出身,也是唯一一個毫無背景,也沒有奉上任何寶物,而被選中進核處的弟子,境界同為練氣五段。
再者是十二歲的如南,練氣四段,被師傅智偉慈寄予厚望。
而兩個小丫頭,九歲的風玥宜和十歲的楊有食,皆是練氣一段。
馬岱然常在人前誇讚楊有食的資質非凡,年紀雖小,竟熟知數千藥草及功效,有製藥之大才,僅一年功夫,便修行至練氣期,值得肯定。
曲漢榮現在的神情和之前判若兩人,他似是坐立難安,眼神躲閃恨不得鑽地縫去,原來他那十七歲的兒子曲越至,歲數最大,修行資質卻是最差,如今才練氣三段,僅比兩個小丫頭強一點,這也是他在宗門中唯一抬不起頭的一件事了。
吳嵐沐火上澆油,抓著風玥宜的小手說道:“玥宜,你可得認真修行,你現在可是墊底啊,你離著前麵的還差兩段呢。”
曲漢榮氣紅了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曲越至也自覺羞愧,低著頭站在最後,不發一言。
崔清睿說道:“孩子們,讓你們來呢,是有任務相予,三百裡外,有一山湖,湖上有一亭,名為‘相識’,你們帶著各自師父給你們的好東西,待會兒出發,爭取在後日趕至那裡,與其他宗門的核心弟子們見見麵吧,多說些話,多做些事,多交些朋友。”
這是此方大陸上所有宗門的都默認的一項特殊活動,新生代的核心弟子注定是未來各宗門的掌權人物,讓他們提早認識一下是有必要的,而很多百年仇怨也常在新生代的會晤下翻章。
把弟子們打發走,門主們又開始為先園之事吵得麵紅耳赤了,曲漢榮在兒子身上丟了臉,總想在此找回場子,非要把吳嵐沐架上審判桌不可。吳嵐沐最後懶得搭理曲漢榮,隻跟宗主打了個招呼,便甩手走出了門,富哲跟了出去,叫住了她。
“沐妹,你等等。”
“你彆來找我,這燕明宗乾脆叫藥宗好了!你們好厲害,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
“沐妹,這件事…”
未等他說完,吳嵐沐便打斷他道:“我乾的呀,除了我還有誰啊,女的、門主還要有變態嗜好,是啊,就是我啊,這是找我來議事嗎?這是來審判我啊!”
“我絕非此意”富哲說道,“我知道你並非能做出此事之人,你成日與獸為伴,卻待獸真心實意,此等善心怎會加害於外門弟子。”
“你這麼會說,你剛剛怎麼不說!就我一個跟四個吵來吵去,宗主不搭話,虎新城更不理會,馬家兩個老頭一唱一和就差指著我鼻子罵了,你現在來擺好人模樣了!”
“我……”富哲為難道:“你也知道,我…我說不上話,我會幫你澄清此事的,你不要管了,回去歇息吧。”
吳嵐沐哼了一聲,氣衝衝地走了,臨了轉身惱道:“撐不起來就彆撐,我這裡又不是沒你的位置!”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黯然地走回議事廳,爭吵聲已經停了,馬岱然摸著茶杯說道:“這妮子呀,嗬…我早就說過,彆讓她上來,她那脾性能成事?瞧著吧,今天惹下這小禍,明天就是大難嘍。”接著站起身,說道,“我家孩子還得修行呢,我就不參合了,你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他一走,馬關正也走了,虎新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智偉慈說道:“宗主,不如還按著那一套,多發放些好處,低調處理過去吧。”
崔清睿點了點頭,智偉慈又說道:“但這之後……”
崔清睿眉頭一皺,說道:“沒有充足的證據,不能冒然怪罪於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