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梓凱說道:“到底是宗主,馬家人都沒有查到的事情,您卻查的一清二楚。”
“你太小看馬家人了。”崔清睿說道,“葵英夫婦倆已經被我藏起來了,他們在嶺後的孩子也一塊藏著。”
孫梓凱立即起身,朝著崔清睿磕頭,說道:“多謝宗主。”
崔清睿淡然地吃著,手嘴都沒停,說道:“守關人,我也打好了招呼,特地派了幾個心腹,至少不會讓馬家人大搖大擺地殺死他們。”
孫梓凱又磕了三下,說道:“多謝宗主。”
崔清睿閉著雙眼,享受著美味,許久後才開口道:“韓磊真是你殺的啊。”
“是,一家所有口,都是我砍的頭,沒有留下任何活物,包括貓狗。”孫梓凱平淡道。
“你太暴戾了,孩子,你若以這樣的方式複仇,比馬家人還要罪孽深重。”
“那是對您。”孫梓凱回道,“您可以客觀的以第三者的角度來審視罪惡的程度,您得出的結論一定是最公正、最合理的,可對於身處其中的我而言,沒有任何罪孽,能抵得上我爹娘所受的屈辱,殺他全家又如何,我隻恨殺得太快,讓他們沒有遭受更大的痛苦。”
崔清睿對孫梓凱的態度感到十分的失望,其實他也能想清楚緣由,他早就探查到了這孩子所有的過往,他五歲流浪,七歲便與成年蠻人廝殺,在這個孩子的世界中,殺戮其實成了其處理問題的一種方式,他學得最多的書就是醫書,那裡麵可沒有禮義廉恥,更沒有道德文經,他的手段更趨近於生靈的原始本能。
“你跟著富哲,要多學學他的處世之道,你現在的脾性,不利於修行。”
“是。”
崔清睿又問道:“你如何殺得了韓磊。”
“趁其不備,偷襲,而其餘人皆是凡人,好殺。”
“你說謊,你用不著偷襲。”崔清睿用筷子指著孫梓凱,說道:“你真的有殺他的實力,我雖然至今都不敢相信,可你每時每刻都在讓我覺得,你夠強,說不通的強,你那天…差點把我殺了。”
孫梓凱不回話,麵色紅潤,崔清睿狐疑道:“你不打算反駁我?你好不客氣啊。”
孫梓凱淡然道:“我答應過師父,除了馬家人,我不能隨意地殺任何人,那天如果師父對我的回答是可以殺人,我或許就對您真動了殺心。”
“小子”崔清睿緊盯著孫梓凱,“你憑什麼能殺我。”
“現在如果要殺您,我一定是做不到的,因為沒有人知道我有多強,所以我才能出其不意,所以我說,我每次都是靠偷襲贏得。”
崔清睿沉默片刻,忽然抬起眉眼,殺氣頓現,而孫梓凱攥緊拳頭,繃緊了心弦,剛剛有一道無形之術劃過其全身,但凡崔清睿認真一些,孫梓凱便會被大卸八塊,這幾乎是無法被阻擋的。
孫梓凱也立即意識到自己與金丹修為者的實力差距。
崔清睿感慨道:“果真是個弱小鬼,可偏偏又真的有殺掉強者的能力,你靠的,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修煉的力量。”
“後天修煉而來。”孫梓凱如實說道,“沒有人教我修行,所以我隻能煉體,另尋修行之道,我現在的力量是成年男人的數千倍,一瞬的爆發力是可以殺掉強者的。”
“真是危言聳聽啊,可我又不得不信。”崔清睿說道,“孩子,你是絕對的修行大才,你這算開辟了一條新的修行之道,你足以千古留名了。”
崔清睿又說道:“要是馬家人知道你的底細,哪怕跟宗門撕破臉,他們也要殺了你。”
“我不怕,我正琢磨著,怎麼殺光馬家人呢。”孫梓凱說道,“宗主可有好主意?對了,天藥宗我也不會放過,當年與之有關的所有人,我都會讓他們為我爹娘陪葬。”
“彆做夢了,對於一個馬家,就得耗燕明宗大半條命,天藥宗就彆想了,不可能的。”
“我自有打算,我知道宗主也想對付馬家,若是能用得上我,您儘管開口。”
崔清睿擦了擦嘴,站起身來,說道:“會有用得上你的時候,我今日來,主要是想告誡你,不要再隨意殺人了,跟著富哲好好學為人之道。”
崔清睿明顯對孫梓凱很不放心,孫梓凱的表現不足以讓其成為可信任之人,即使他是個真正的天才。而崔清睿一來是為了探他虛實,發現自己可以隨時殺掉孫梓凱後,便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二來是為了敲打這家夥,暴戾成性之人,將來極有可能會蔑視他人生死,因一念之差而走上邪路,三是讓孫梓凱知道,他已經暴露,今後不要自作聰明地在宗門裡搞任何小動作。
孫梓凱被崔清睿按住了死穴一般,他隻好再次表明心跡,指出自己意在馬家,願為宗主所用,可崔清睿卻輕描淡說道,馬家和宗門其實都是些小矛盾,並沒有達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一句話封死了孫梓凱的熱心,而這孩子再怎麼老成,也抵不過崔清睿的心計,在宗主麵前,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心頭,孫梓凱開始後悔,他過於心急的將自己展露,卻給了對方拿捏自己的空間和機會,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失去了主動權。
好在他及時意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甚至他原本還打算把白竹之事說出,現在覺察到了自己的愚蠢,把真相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孫梓凱行了拜禮,崔清睿隨意般說道:“你還做過什麼事啊?”
孫梓凱不回答,也不做任何表示,崔清睿淡然一笑,說道:“放心,我的嘴啊,比玥宜那丫頭嚴實多了,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你的事情。”
崔清睿怔了一下,因為他在孫梓凱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瞬的殺意,但很快化為秋水,消失不見。
他心裡犯嘀咕,難道這家夥剛剛是覺得,殺掉他,才是最好的保密手段?崔清睿又覺得,這家夥應該比目前表現出來的樣子還要更加的複雜,但他同樣也意識到孫梓凱對自己已經生出警惕和敵意,自己不能再久留了,得等下一次機會,再拿捏這小子。
崔清睿簡單的交待了幾句,接著便消失不見了。
孫梓凱把自己的感知能力釋放到最大化,果然發現宗主還藏在院子的東南角處,那是一種很高深的靈氣隱匿之法,連能量都能被掩蓋,但藏不了生機。
孫梓凱端坐在桌邊,遲遲沒有動作,而崔清睿就安靜地觀察著,很久之後,崔清睿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發現了,但這也太說不通了,因為他的隱匿之法,在同境界中都不可被輕易察覺。
又觀察了許久,孫梓凱還是沒有動彈一下,崔清睿最先打破僵局,他繞著孫梓凱走了一圈後,終於飛走了,可幾息後又出現在院子的東南角。
這時風玥宜和薑鈺瑾走了進來,風玥宜喊道:“凱哥,宗主走啦?”
孫梓凱直接回道:“沒有。”
“啊?在哪?”
約莫三十息後,孫梓凱才端起碗筷,說道:“這回走了,繼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