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停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支船隊,僅僅是雲姌看見的,就不下雙手之數,每一艘船都有兩層木樓那麼高,船身刻著鬥大的徽記,甲板之上紅木艙門緊閉,窗戶都是封死的。
小賊指的這艘,落後船頭十丈,卻是整個船隊中最氣派奢華的船隻,甲板上有兩層樓,一水的菱花窗格,船頂屋簷翹角斜飛,簷牙高啄,其上端陳著壓脊瑞獸。
“怎麼不能上去?我都在裡頭住半個月了。”小賊一臉驕傲。
雲姌三人是從一處林子繞出來的,位置很偏僻,雖然停著船隻,卻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
或許守船的人也不曾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藏匿在官船之中。
隻見小賊衝到岸邊,輕鬆一躍,跨過近一丈寬的水麵,穩穩落在甲板之上。
他生得重,雲姌覺得船都跟著顫了兩下。
“快上來!”小賊衝她二人招手。
準確的說,小賊的眼睛隻看著慕容淵,而雲姌,早就被他忘到天邊。
明明他手邊就是上船的橫梯,居然都不知道放下來。
慕容淵同樣無視那個梯子,信手將雲姌往肩上一扛,未等雲姌看清周圍,就感覺到自己突然淩空,河水迅速從眼前劃過,意識回籠時,她已經站在船上了。
好險!
雲姌拍著心口順氣,那廂小賊已經撬開最外麵的一間房門,黢黑的憨臉上露出一點邀功神色,對慕容淵道:“您看看,這兒可還行?”
語氣都是諂媚的。
雲姌生出一絲同為小跟班的警覺。
慕容淵抬腳入內,雲姌緊跟著走進去。
房間小而緊湊。一張方桌固定在地板上,角落放著兩張窄床,應該是供人輪班休息用的。
小賊一邊進來一邊用粗嗓子說道:“這是太守府雇人打的婚船,用來給出嫁小姐裝嫁妝的,這附近我都摸清了,沒人會過來,安全得很。”
慕容淵和小賊一人占據一張床,姿態坦然,仿佛這船就是自己的地盤,獨雲姌一個孤零零站著,警惕地打量周圍,總覺得這兒不是久留之地。
她猶豫著開口:“抬嫁妝的時候肯定會有人上船,到時候我們……”
“來人咱就跑唄。”小賊一臉不以為然,輕蔑地看一眼雲姌,“膽子真小!”
雲姌氣急,她這是思慮周全,才不是膽子小!
“不用走。”闔眸靠在床上的慕容淵突然出聲,“跟著船隊,直入河東。”
“河東?河東在哪兒?”小賊黑臉上露出茫然。
慕容淵卻沒再出聲,顯然是不想回答這麼幼稚的問題。
河東……那是慕容家的地盤,婚船的目的地定是那裡,從河東至東都,不過隔著一條沅水。
看來方才進城路上的閒言碎語,還是被暴君聽見了。
*
夕陽西下,雲姌站在岸邊,看著小賊一手一竿,衝水麵狠戳數下,飛速串起兩竿子魚,足有雙十之數,每一條都又大又肥。
“這河裡的魚忒傻!”小賊把魚往地上一丟,“喏,老大有吩咐,你得來烤魚。”
“你怎麼能叫子淵哥哥老大呢?他可知你這麼喊他?”雲姌蹙眉看著小賊。
小賊黝黑的臉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羞赧,惱羞成怒道:“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雲姌蹲下.身,把魚都拆下來,用匕首一一刮去魚鱗,全部開膛破腹。
小賊轉頭去撿樹枝搭火堆。
雲姌一邊忙活一邊說:“子淵哥哥不會收一個小毛賊做小弟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那我以後不偷了,行不行?”
說到偷,雲姌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值錢的東西?”
小賊嘴上哼哼道:“你和老大衣裳雖臟,但眼神卻不像是常挨餓的,而且你倆都沒去領官府的粥,說明至少不缺吃食。”
那段進城路是他的地盤,本來隻想偷點吃的,沒想到順走的是塊值錢的石頭,被老大搶回去不說,還挨了一頓揍。
雲姌沒想到這小賊眼睛還挺毒的,路上遇見的其他人,可都把她和暴君當乞丐呢。
“那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