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她兩頰淚痕未乾,清麗不凡的麵容上滿是悲憫,手握劍柄卻不見劍身,在一棵老槐樹下駐足靜立,身上雜枝亂葉,整個人徒顯一股頹喪落寞之意。
風之念詫愕地看著那女子,心神恍惚,難以置信。她認識的陸知意,從小被受嬌寵,但並不嬌氣,性格自信堅毅,嚴於律己,還有嚴重的潔癖,而眼前的人,歪斜的十字髻,不潔的衣服,和記憶中“梨花帶露,沁雪烹茶”的人相比,除了麵貌和武器幾乎毫無關係。
陸知意雙目渙散,直盯著板車上的老嫗的方向,並沒有留意他人,等拾音閣的人趕到,才重新振作起精神,帶著人走來。
她的腰封即劍鞘,武器是一把軟劍,若不仔細查看,腰間的劍柄也很難被發現。隨著陸知意的靠近,風之念步步驚疑,怔怔地發覺遠看是紅色的腰封,竟是被鮮血染成,走動時的裙擺褶裡也全是絲絲血跡。
“可曾受傷?傷到了何處?”風之念滿臉擔憂上前詢問,不清楚她身上的血是否都是林中夜梟所流。
但陸知意見而不理,沙啞道:“兩位節哀,今日我必會除儘林中妖物,為劉奶奶報仇,還鳳陽坡的安寧日子。”
想要抓人把脈的手驀地頓住,風之念麵對陌生的聲音和表情,差點以為是自己認錯人了。
眾人知曉是陸知意帶人一路斬殺夜梟,將劉老太太的屍身用馬拖回,但看到她的狼狽模樣,想到以前派來的拾音閣的人各個都在入林時誇下海口出林後喊爹叫娘,還有些軟蛋慫包隻在村裡守著,結果睡了一晚老了十幾歲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村民中懷疑陸知意能力的,覺得她不作為行事拖拉的,各占一半,但想到她的哥哥陸行澤時,都又將心中的不滿壓了回去。
笙笙跟著阿娘的來送風之念,沒看到劉老太就被她阿爹捂住了眼睛,現下聽人不語,忽然想起大人們的日常交談,心中有件事情琢磨不透,便閉著眼睛直接問道:“為什麼不讓千澈哥哥來幫忙呢?阿爹說他很厲害,什麼妖獸也能殺死,阿娘…阿娘…也說夫妻吵架…不能影響大事,知意姐姐,我…我們現在這樣睡覺,雖然很好玩,但也是很大很不合理的事情,對麼——?!”
扯著嗓子喊完,笙笙已經被她爹娘捂著眼睛和嘴巴,抬出去了一裡多地。
陸老閣主和花千澈的父親是生死之交,幾十年間朝霧閣和拾音閣交往密切,互相幫扶,地界之分也不慎嚴厲,多是你幫我抓捕一個大妖,我送你幾件法器,你幫我製定閣規戒律,我為你調兵護路的關係。兩閣之內發生災禍,更是離哪裡近就去哪裡求助,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朝霧閣和拾音閣早晚會合並,而花家和陸家也早晚都是一家。
雖然當年陸老閣主意外去世,延長了三年婚期,但花千澈和陸知意青梅竹馬,兩人早就定下了親事,親友都明白他們隻差一個拜堂成親的禮儀。和遠去的笙笙是一樣的念頭,風之念不知兩人發生了什麼矛盾,心中照舊站在了好友陸盈的一邊,那聲沒叫出的嫂嫂自然轉成了:“知意姐,需要我做什麼嗎?”
陸知意見人再三靠近,幾乎要和自己貼到一起,麵露不悅,道:“需要你離我遠點。”
語帶嚴聲,三分嫌棄,七分克製,聽得風之念再次自我懷疑。又見她向前走了兩步,正色道:“非鳳陽坡之人驗明通行文書後留走自便,非拾音閣轄地之人請速離去。勞煩各位今夜暫時休息,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