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此,你還狡辯?!”侯家家主勃然大怒,站了起來,就要衝上前給侯琳狠狠來一腳,卻又被清客們攔住,侯琳顯然十分懼怕父親,連連磕頭,又再三詛咒發誓,侯家家主這才半信半疑起來,於是叫人來問,管家來報:“家中所有護院家丁昨夜護送大爺回來,就沒有再出去。”
侯家家主這才確定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做出如此犯忌諱之事,他來回在廳內踱步,所以的人大氣不敢出,侯琳也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過了好一會,侯家家主猛地頓足,雙眼凝視虛空,露出了十分震驚的表情,“不對!有人暗算我們侯家!”
“難不成有人借著世兄和薛家那小子起了齟齬的時候,趁機來給他一棒子,然後嫁禍給咱們家不成?”侯家家主邊上留著兩撇老鼠須的青衣秀才模樣微微沉思,他摸了摸胡子,“難怪外頭的人,就連世翁也覺得是世兄所為!”
“好大的膽子!”侯家家主滿臉通紅,發須皆張,“成日打雁,今個倒是被大雁啄了眼睛,”他顯然也是覺得如此,“該死的奴才剛和薛家小子起了衝突,夜裡頭就有人派了人馬去驚擾薛家小子的駕,明擺著想把這屎盆子扣在我們侯家頭上,彆叫我知道了是誰,若是知道了,必然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若非咱們家裡頭辦的,”老鼠須的清客出謀劃策道,“世翁還是趕緊著撇清此事,學生的意思,還需趕緊去個園慰問探視,言明此事絕非自己所為。”
“薛家是什麼東西,也值得我們去探視?”侯琳傲然挺立,“侯家不需要對他解釋任何東西。”
侯家家主正端起了蓋碗,聽聞此言,重重的將那汝窯的水墨梅花填枝蓋碗摜在地上,刺啦一聲,碎玉滿地,“薛家是什麼東西?咱們侯家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生發了幾年,你就這樣子翹著尾巴驕傲起來了!滿招損,謙受益,老話兒是半點沒錯,都是尋常的商人之家,薛家還得了萬歲爺的嘉獎,如今正經有一個六品的官身,他在林府說的話可半點沒錯,你若是知道禮數,應該就要跪下來請安,你是甚麼東西,居然還在人家門口擺臉色!”
侯琳被自己父親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卻也不敢辯駁甚麼,清客們連忙轉圜:“薛家的小子算起來,比世兄還年輕幾歲,那個官身也隻是內務府的官兒,在外頭誰還認呢?比不得世翁家裡頭。”
“話雖如此,可如今鬨了這樣的事兒,不妥善處理,隻怕是後患無窮!”
“老爺,”侯琳連忙插話,“薛蟠那小子,膽小如鼠,昨夜就連夜辭了鹽引改派的差事,這事兒錯有錯招,若是他們覺得是咱們侯家做的,免不了要高看我們一眼,”侯家家主劍眉倒豎,又要發怒,侯琳連忙說道,“薛家的小子既然已經辭了鹽引改派的差事,那麼此人在揚州已經無足輕重,老爺大人有大量,無需和他計較什麼,但也無需給他如此大的麵子,何須勞動老爺去個園?須知道在王爺麵前,王爺還尊稱老爺為‘姨夫’呢,對著那小子低頭賠禮道歉,豈不是丟了王爺的臉麵?先生出的主意不通。”
侯家家主喚作侯景,乃是義忠親王妃的姐夫,算起來,侯琳正經應該喚義忠親王為“姨爹”,這樣的關係,加上義忠親王乃是下一屆皇帝,現在的儲君奪冠大熱門,侯家隱隱在揚州城裡頭,就連漕運總督都不好隨便輕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