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林家和薛家情感上的關係不一般,兩個人先連忙打千請安,又請薛蟠節哀順變,“我這姑太太,原本身子是極好的,”薛蟠忍不住抹淚,“昨日受了驚嚇,竟然一病不起就此長辭人世,可憐我那妹妹,如今不過是八歲!”
兩個人連忙勸解,薛蟠這才收了淚,請兩人坐下,“今個來,一來是請安,二是悼唁,”桑弘羊連忙開口,“三是來禦史大人此處看看,有沒有可以幫上忙的。”
“那就是最好,”薛蟠用袖子抹了抹臉,淡然說道,“禦史府這裡,當然最缺的就是人手,你們若是能夠來幫襯著,讓賈夫人的身後事兒能夠好好的辦好,你們既然這麼說了,我也說不得要提要求了,這些日子,你們幾個輪著來幫著迎客吧。”
薛蟠毫不客氣,又說道,“然後再發出命令,讓兩淮鹽商,昨日拿了鹽引的,儘數要來,輪著幾班一起守在靈前,受了林大人這麼大的恩惠,鹽引大家夥都拍的滿意,難道,大家夥不給賈夫人儘孝嗎?”
“特彆是那些跟著侯家一起胡鬨的人,”薛蟠冷冷說道,“我和你們兩個不客氣的直說,若是誰不來伺候著,我明日就叫他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
薛蟠說的殺氣騰騰,兩個人凜然聽命,一邊叫人消息傳了出去,一邊就即刻幫著薛蟠照看各種事情來,素來料理紅白喜事都需要請相熟的人家來幫襯,不然自家情緒激動,凡事不能夠理智的對待。
到了午間,林家的世交親眷已經都得了消息,紛紛上門吊唁,林如海本籍姑蘇人士,揚州和姑蘇,算起來都是金陵省省內,兩地相差不遠,親朋故舊本來就不在少數,林如海雖然素日裡頭來往好友不多,可他為人謙和,文采斐然,差不多是揚州府的文壇領袖,如此又有許多官學、私學、學院等的讀書人前來問候,這樣又是一批人。
金陵風俗,女眷過世,娘家人要派人來見了才能夠出殯落葬,賈夫人正經的娘家人都在神都洛陽,今日已經發出了急件,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派人過來,這事且不急,隻是到底還差一位居中接待迎來送往女眷的人,這個人不好找,林如海的一乾姨娘身份不夠,今日倒也罷了,都是自家親眷,沒什麼人怪罪,可若是過些日子有正經誥命夫人來吊唁,姨娘們接待這就不合適了,總是要找一位尊敬又懂禮數的人來照料內帷才是。
馬嵩最是附庸風雅,揚州城許多方麵的事兒,他最熟悉,馬嵩倒是出了一個主意:“城外梅花山有一位女冠,喚作出雲子,乃是名門之後,出家為道,乃是姑蘇蟠龍觀觀主,道行極高,擅長一手梅花易數,端的是十分了得,她為人隨和,也喜歡幫人忙,舊年為了燕王老王妃之冥壽,已經來揚州三個月了,不少人去求了她的神卦,十分靈驗,若是能請她出來,倒是可以幫著迎接堂客。”
女冠就是道士,“這一位女冠,”薛蟠狐疑的說道,“可是真的道士?”
這些年世風扭曲,許多人特彆中意女道士和尼姑,也有不少堂子就改成了這些門麵做一些皮肉生意,馬嵩聽到薛蟠如此說,連忙念佛,“這可使不得如此說!這一位出雲子道長,乃是前朝皇族後裔,隻不過江山改朝換代,故此不得不遁入空門罷了,身上還有理教院的節籙在身呢,受的正四品俸祿。乃是正宗的道官,咳咳……薛大人彆想岔了。”
“這樣的神仙人物,不會來料理此等俗事吧?”薛蟠問道,“出家人是不太願意沾染紅塵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