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抿嘴微笑看著薛蟠,薛蟠眼珠子烏溜溜的轉了轉,“他說:去他娘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娘的管得著嗎!”
一瞬間垂花門外一片寂靜,大家先是紛紛驚呆薛蟠居然說了臟話,是的,在這些大家閨秀麵前,他娘的,應該算是庸俗不堪的臟話了,寶玉氣的渾身發抖,“大哥你……你真是說的什麼話兒!”
眾人一想又覺得薛蟠的話兒有些在理,人生在世,又何須太顧及彆人的想法看法?第一位覺得這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人醒來的就是李紈,一個青年寡婦,又居於森嚴大戶人家之中,凡事不能夠行錯一步,不然滿府之人都會側目而視,自己年少時候何嘗不是一位開朗活潑之少女,就算嫁入榮國府,想著也是夫妻琴瑟和諧,舉案齊眉,隻是丈夫驟然離世,自己成了不受人待見的寡婦,真真是舉步維艱了,誰還有薛蟠這話之中梔子花的氣概呢,我就是要自己個香,你們管得著嘛!
李紈呆在當地,隻覺得自己的處境似乎也怨不得彆人,若是膽子大一些,大約也不會如此。
這話雖然粗淺,可眾人都是各有所悟,特彆是黛玉,突然之間笑了起來,“到底是蟠哥哥聰慧,不和尋常人一般,”黛玉宛然一笑,眾人隻覺垂花門外頓時就亮了起來,就連寶玉原本是頗為生氣,見到黛玉笑容,頓時也覺得生氣不起來,“這梔子花之說,我倒是頭一次聽見。”
薛蟠也見好就收,笑道:“剛才大家夥都吃的油膩膩的,我想著這大熱天的,若是悶在心裡頭,隻怕中暑了就不好了。這才說個笑話,大家夥樂一樂,彆當真就好。”
寶玉笑道:“很是呢,薛大哥哥這麼一說,我還真嚇了一跳。”
“表弟你是千尊百貴的體,自然沒有聽過這麼多外頭的俗話,”薛蟠笑道,“日後咱們多親近親近。”
寶釵笑道,“哥哥你成日裡頭都說這些胡話,小心寶兄弟告訴姨媽,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很是呢,”薛蟠搖搖手,“吃不了兜著走就是了,今個這席上的八寶鴨子,我還沒吃夠呢,若是姨媽願意再送我幾隻,我也帶回去權當做宵夜。”
眾人素日接觸的,都是彬彬有禮的人,倒是很少見到薛蟠這樣詼諧幽默的,王熙鳳倒是頗為詼諧幽默,但是她還差了一點文學修養,薛蟠對著劉禹錫的詩張口就來,凡說之話雖然通俗,卻也有韻味在裡頭,故此大家也覺得薛蟠不俗。隻是寶釵是見慣了自己的哥哥這樣子,知道他剛才是故意在搗亂,又朝著李紈行禮賠罪,“我這個哥哥不懂事了些,大嫂子寬恕介個。”
李紈這才從自己內心的思緒之中走出來,忙笑道:“自家兄弟姐妹說笑幾句,算的甚麼?”她見到寶玉似乎也是小孩子脾氣,剛才還對著薛蟠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這會子又是相談甚歡,於是也放下心來。
寶玉這才似乎對著薛蟠起了興趣,問薛蟠平時裡頭讀什麼書,薛蟠笑道:“我平日裡家裡事兒忙,讀書的時候少些,聖人的書算是讀過,隻是不記什麼,空了時候多看看一些詩詞,這倒是喜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