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原本還預備著說若是長子賈珠還在世上,必然不會如此讓自己無依無靠,沒人可以商量,自己的兄長也是不理這些東西的,隻是一味高樂,賈璉雖然能乾,卻也不是台麵上的人,除此之外,簡直就無人可訴,隻是想到王夫人隻有比自己還傷心的份上,故此忍住不言。但是意趣闌珊,已經不想和王夫人繼續談下去了,“罷了,姨母帶著外甥和外甥女兒過來,你招待好就是,我瞧著那蟠哥兒還算不錯,寶玉若是能學上人家一些,也是好的,隻是也不好過度交往,聽聞他在金陵打死了人,還是雨村幫著了結此事的。”
王夫人應了下來,又叫彩霞打水進來伺候賈政洗臉換衣服,賈政擺擺手,“我去趙姨娘那邊是了。”
王夫人不言語,送了賈政出去,又問寶玉在什麼地方,彩霞回稟說是回老太太房裡頭了。於是她叫彩霞來找寶玉過去說話,彩霞到了賈母的正院裡頭,抬腳到了寶玉房內,襲人麝月等丫頭正在收拾房間,見到彩霞來了連忙問何事,問起寶玉,襲人笑道:“咱們家的這位二爺,那裡在家裡頭呆得住?剛才從太太房裡頭回來,這會子好像又出門去姨太太那邊了。”
彩霞這又去了梨香院,路上瞧見平兒手裡捧著什麼東西,從鳳姐理事的院子裡出來,連忙笑道:“咱們的平兒姑娘,今個又捧了什麼旨意呢?”
“彆扯你娘的臊!”平兒笑道,“這是給外頭報國寺的節禮,要獻到佛前的,你再這麼多嘴,我就去請菩薩給你配一個小氣的漢子,讓你每天什麼胭脂水粉都沒的擦。”
兩個人說笑了一陣子,彩霞剛才是聽到一些有關於薛蟠的流言的,這時候瞅見了平兒,不免悄聲問道,“我聽說這姨太太家的薛大爺,在金陵打死了人,可是真的假的?”
“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平兒說道,“這些日子瞧了,倒是不像打死人的人,隻是那邊如何,我也不知道內裡,隻是聽二奶奶說起過,這事兒舅老爺知道了,說很是不高興,這才叫他們入京的。”平兒又問彩霞,“你今個巧了,素日裡頭都不留心外頭的事兒,今個怎麼問起姨太太家裡頭的事兒了?”
彩霞雖然和平兒交好,卻也不好說自己的聽到賈政和王夫人說閒話,談及薛蟠,“這不是太太高興麼,我們底下的人也留神些。姨太太的一雙兒女,可真是都俊的緊!”
“寶姑娘自然好看的,”平兒笑道,“蟠大爺好看,你這妮子是不是動了彆的心思?”
彩霞笑罵:“偏就你有了個漢子,就把彆人都想成你那樣子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怎麼我見到好人好花好景兒,說一句好的,就不成?”
兩個人嬉笑了一陣子,這時候甬道的小門裡頭探出一個小丫頭的腦袋來,彩霞見到是趙姨娘的丫鬟吉祥,吉祥對著兩人說道:“姐姐們小聲些,這可不是自己房裡頭,老爺在裡頭歇息呢。”
說完即刻就把小門關住,再不理會眾人,彩霞氣的要死,預備著要吵架一番,被平兒拉住,一起走到了靠近梨香院的地方,這才放開了彩霞的手,“你和他計較什麼,這時候老爺在她屋裡頭,若是聽到外頭的吵架聲,咱們可就是添了不是了。”
“這樣得意的小人,”彩霞咬牙道,“瞧我回去了不和太太稟告。”
“這事兒何須告訴太太,”平兒笑道,“你自己個和我們家那位二奶奶說就是,她還能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