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心裡這樣想,但卻不敢得罪這現管的官,他先是作揖到底,然後又掀開袍服,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學生金陵江寧縣薛蟠,叩見馬師傅。請馬師傅不要再提我是什麼大人,”薛蟠滿臉誠懇,“我在鹹安宮隻是學生,請馬師傅教誨。”
馬師傅撚須微笑,顯然十分滿意薛蟠的表現,他雖然知道一些薛蟠的事情,但不甚清楚,謠言裡頭說這一位提督很是跋扈,原本他剛才見到外頭如此鬨騰,心想隻怕此人也是如此,沒想到這時候薛蟠如此恭敬,他連忙扶起來,“不敢當,不敢當,請進來。”
安福海轉身離去,“我就不喝茶了,馬大人,你趕緊著交代事情,我還有事兒要找他。”
馬大人苦笑著將薛蟠迎了進去,又叫李馬鹿在外頭等著,薛蟠進了馬大人的值房,隻見到到處都擺滿了書籍,那書架通天到了屋頂,密密麻麻都是各色書籍,可見這一位馬大人很是愛書,蘇拉奉茶上來,等到薛蟠喝了茶,馬大人才說,“今年這鹹安宮官學招的學生原本是八月初的時候就都到了,隻是你一個人,不知道為何拖延至今,不過這是無妨,學業上的事情,隻要你願意問,各房老師都是願意教導的,司業陸大人學問高深,也可以問他,除了學業傻瓜的,其餘有什麼事兒不知道如何處置,來問我就是。”
第一次和老師見麵,反正也都是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他坐著聽了一會,後來聽到馬大人沒有再吩咐的話兒,於是起身準備告辭,馬大人送他出門,又叮囑道,“在鹹安宮之中,爭強好勝不成,但一味著懦弱退讓也是不成,如何取舍一張一弛,這是一門最要緊的學問,文龍你既然入宮讀書了,這一節還是要好生思量一番才好。”
薛蟠應下,聽他說的話,這一位馬大人似乎也不完全是迂腐不堪之輩,馬大人又命李馬鹿送薛蟠出去,等著安福海的事兒結束後,再送回到其餘地方領取上學的物件。李馬鹿這時候就不敢再擺什麼臉色給薛蟠看了,亦步亦趨的跟在薛蟠外頭,一起出了鹹安門。
安福海不知道從何處又變出了一張太師椅,穩穩當當的坐在鹹安門外閉目養神,身後的太監拿著一把紅色的羅蓋傘,長長的宮巷裡頭一個人影也沒有,偶爾有太監經過,見到安福海坐在此處,連忙貼著牆根走了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聲,薛蟠朝著安福海拱手,心裡委實是感激:“多謝公公今日來解圍。”
“不用謝了,”安福海懶洋洋的說道,這神態和剛才發狠發作了李少普等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倒是懶洋洋的像一隻在陽光下打盹的黑貓一般,“知道你入宮,故此我來瞧一瞧。”
“若是沒有公公,隻怕我今個就要吃虧了,”薛蟠苦笑,“真真是大恩不言謝,不過你剛才說我是你的世侄,這一個便宜被公公你占去了,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咱們扯平。”
聽到薛蟠這樣肆無忌憚的和安福海說話,李馬鹿的眼珠子都要險些掉出來,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呸!”安福海笑罵道,“稱你一句侄兒明明是我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