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不知道呢?”寶玉笑道,“晴雯是賴嬤嬤外頭買來孝敬老祖宗的,不是家生子,她是老太太房裡頭針線活最好的一個,繡的荷包鞋子被麵的都極好,不落俗套,很是雅致,她這個人模樣又齊整,性子倔強了些,但人心不壞,我素來也喜歡和她說笑,如今快年下了家裡頭都忙,也不好說彆的——我預備著過了年,就讓老太太把這個丫頭賞給我,讓她來給我做針線活,我那房裡頭也能給她留個位置。”
哦原來如此,現在晴雯還沒跟著寶玉呢,薛蟠點點頭,寶玉也不知道薛蟠問這個乾什麼,他今天心情極好,於是大談特談自己房裡頭的丫頭如何如何,說襲人很是溫和,麝月爽快,其餘的各有各的好,薛蟠心裡聽著暗笑,這寶玉果然是最會在女人身上使功夫的,家裡頭的丫鬟也是這樣的仔細觀察,若是說起來,薛蟠自己家裡頭的丫頭們怎麼個情況,薛蟠還真不太知道。
兩個人一起進了賈母院,前來見過賈母,賈母正在和薛姨媽王夫人一起說著閒話,恰好幾個年老的伺候過賈母的嬤嬤們都在,賈母知道今日寶玉去見了外客,於是問了問情況,知道寶玉得了好彩頭,心裡頭更加喜悅,賈母摟住了寶玉,對著薛蟠笑道,“寶玉素來去見他老子,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來,如今跟著蟠哥兒了,倒是應付妥當,所以我說,”賈母對著王夫人歎道,“這少年家,還是要有一個年紀大些的兄長帶著才好,哎,隻可惜珠兒了。”
賈母說起早夭的賈珠很是傷心,論起傷心來,那裡還有人比得過王夫人這個生身母親更傷心的,但是這時候卻不能自顧自傷心,王夫人忍住悲痛連忙勸解賈母,其餘的老嬤嬤也說道:“老太太不必如此,如今寶玉上進,人又長得好,有他孝敬您老人家也是一樣的。”賈母這才止住了悲痛。
“你還不謝過你薛家哥哥?”賈母那裡不知道這男人家還是要讀書上進的,隻是她暮年喪孫,不由得對著這膝下的寶玉越發的驕縱寵愛起來,這就是老年人的通病,饒是賈母如此睿智,卻也無法任性的寵愛寶玉,並且對著賈政的管教兒子行為多加阻攔,但若是有人帶著寶玉自己個上進,而不至於寶玉太過於緊張壞了身子,這就是最好的。“若是沒有他,隻怕你今日又要吃了板子回來的。”
“寶兄弟的才學是一等一的,隻是見到姨丈膽子就小了,膽子小了,就有十分的力氣也使不出來,”薛蟠笑道,“曆練著日後就好,我也說了什麼時候請鹹安宮的同學來,讓寶兄弟一起去見著。”
“這樣最好,”賈母摟住了寶玉不住的婆娑,聽到薛蟠這樣說,連忙說道,“有什麼開支的就來我這裡頭支,”她又吩咐鴛鴦,“拿我兩百兩銀子來,給蟠哥兒待客。”
薛蟠笑道:“這是什麼道理?我沒孝敬老太太,倒是來問要老太太拿錢,可不能如此,不過是請過來家裡頭玩一玩,花不了銀子,再說了,我也不能要老太太的體己銀子,若是要用,我自己個去和鳳姐姐打饑荒也就是了。”
這樣的話大家一聽也就笑了起來,賈母喜不自勝,對著薛姨媽說道,“姨媽的這哥兒養的實在是好,真真叫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