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雄赳赳氣昂昂的出去了,出門之前還不忘記叮囑王嬤嬤,“早起的薺菜銀魚荸薺湯包不錯,媽媽晚上也預備著我回來吃就是了,可彆胡亂拿著彆的東西搪塞我!”
外頭馬車已經備好,還是上次那樣的套路,悄悄的從側麵走,免得驚動了不相乾的人,走出了自己的院子,轉過月台角門,不妨這一位新納的梅姨娘就站在當道上,似乎在等著薛蟠一樣。
薛蟠原本是器宇軒昂,見到梅姨娘似乎就憑空矮了三分,臻兒古怪的朝著梅姨娘打千問好,“梅姨娘好。”
張如圭垂著手守在邊上,薛蟠微微一滯,停下腳步,梅姨娘渾身上下穿著素服,對著薛蟠微微行禮,“大爺。”
“姨娘,”薛蟠把拳頭放在嘴上咳嗽了一聲,煞有其事的說道,“怎麼這個時辰就起來了?還不多睡會?”
張如圭頓時眼觀鼻鼻觀心,絕不多說話一句,這是正常的少爺對著老爺該說的話嗎?要知道這大戶人家裡頭,許多事兒是不好用尋常禮法揣度的,問怎麼不多睡會……
梅姨娘似乎也沒聽出來薛蟠的話有什麼不對,抬起頭,用有些迷茫的大眼睛看著薛蟠,“大爺我,聽說,你已經把庫房的鑰匙交出去了?難不成預備著把這織造府的營生全部丟了不成?”
梅姨娘沒有上一次那麼的懵懂,似乎這一次有些氣憤,薛蟠不妨這家裡頭的消息傳得這樣的快,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織造府的差事,我原本就是不懂,趁著這一次,不如丟出去,倒也乾淨鬆快了。”
梅姨娘跺著腳,迷茫的眼睛盯住了薛蟠,“薛家世代管著織造府,老爺在的時候,把玄緞的名氣又打了起來,我們這些織戶們都是頂佩服的,大爺你怎麼可以一股腦兒的把這些東西都丟出去呢!實在是不當人子!”
這是薛家的驕傲,不過薛蟠從未自己切身體會到過,隻是家裡頭的人不由得這樣的說,他也這樣的聽一聽,聽到梅姨娘這樣的激烈反應,說道,“盛極必衰,新人換舊人,原本就是最尋常的事兒,咱們薛家也不是開天辟地以來就管著金陵織造的,這麼經營了四五代,也差不多可以和曆史告彆了!”
“隻是從你的手裡丟掉,”梅姨娘生氣的胸膛起伏不定,臉上露出了憤怒的潮紅,“你日後怎麼去見老爺!這可實在是太不孝了!”
“可梅姨娘你又為何如此激動?”薛蟠奇道,“須知又不是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