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媽呀,這東西若是沒有了梅姨娘的繡,隻怕是運到京中去也交不了差事,他當機立斷,“臻兒,趕緊吩咐廚房,給梅姨娘加幾碗菜,就說這是我孝敬的,千萬叫人,特彆是底下伺候的人,一定要順著梅姨娘的心意,不能得罪了,明白了嗎?”
臻兒一溜煙的應下出門傳令,張如圭阻攔不及也隻好罷了,不一會就出了門,乘上青綢布紫色圍欄的馬車,朝著西北方向行去,到了南朝的台城舊都左近,這裡古木眾多,庭院深深,樓台軒榭都是前朝樣子,倒也十分古樸,這裡的地勢略高,漸漸就有了些坡度,不一會,車夫李章就稟告,“到了總裁府了。”
薛蟠掀開簾子一看,隻見門庭廣闊,飛簷抱角,門前的廣場上青石板鋪就,兩邊有石獅子數丈,當庭有一根大欑,上麵旗幟迎風飛舞,旗上隱隱似有虎熊之屬,兩邊的親兵護衛一流排開,衣物鮮明,姿態威風,儘顯一地諸侯之威嚴恢宏。
張如圭下了馬車,抖了抖衣服,想要前去拜帖,卻被薛蟠攔住,“彆走大門!”
“咱們得了王大人的拜帖,”張如圭不解的笑道,“倒也有了資格進大門了。”
“諸葛一生唯謹慎。謹慎些無妨,”薛蟠說道,“咱們去側門,咱們家如今是大家夥都盯著呢,若是太大意,就容易出差池。”
薛蟠又命張如圭先去瞧一瞧,門房處有沒有相熟的人,若是沒有相熟的,隻怕還要請賈雨村幫著引薦,幸好今日這門房有一位是張如圭昔日裡一起喝茶的,張如圭將他拉在一邊,湊著耳朵說了幾句,又把手裡的盒子拿給了他一看,那門子瞧見了王子騰的字樣,知道輕重,不敢怠慢,連忙入內傳喚。
到了外管家處,又將拜帖交給外管家,一番通傳之後,門子來報,“請這位爺進去。”
薛蟠這時候才從車上走了下來,見到這側門並無什麼來往車輛人員,心知這一位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應嘉老大人應該屬於操守還不錯的那類人物,這樣操守不錯的人物,對於薛蟠這種有求於人的人來說,反而是難以下手的。
他心裡存了一個警惕之心,隨著張如圭跨步進了欽差府的側門,門子打千請安,薛蟠點點頭,張如圭從袖子裡拿了一錠五兩的小元寶,悄無聲的借著和門子搭手的機會,遞到了那門子的手裡頭,薛蟠微微一笑,“勞駕了。”
隨即有人帶路,請薛蟠進去,張如圭也要跟上去,卻被那門子給攔住了,“張老爺,您呀,就彆進去了,”門子笑道,“咱們許久不見,我請你去喝一杯體己茶,是廬山紫雲尖兒,這個陰晴不定的時候喝,最是好時候了!”
張如圭於是也隻好留下來,和門子一番密談,“我說張老爺,你家大爺外頭傳起來,倒是一個憨厚不羈的主兒,怎麼今個看著,倒似乎和外頭的話兒,不甚像呢?”
“我這位少東家,兄可彆看著他年輕,可腹內有兵甲千萬!”張如圭自然也要捧一捧薛蟠,半是寫實,半是誇張,“以前外頭的傳言,倒也不是不真,可這薛定老爺一過身,似乎他就猛地頓悟,一下子就把家裡頭接過來了。”
“這話我倒是不信,”門子搖搖頭,“如今薛家可是艱難極了,各房巴不得朝著長房咬一塊肉下來呢,我知道你哪位少東家的心思,無非是借著京裡的勢力,請我們家老爺出麵,把這各房都駁倒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家老爺,您張老爺還不知道?是不喜歡管這些事兒的,這薛大爺來一趟,隻怕要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