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下一任桑家的家主人選,林如海也不好十分嚴厲的駁斥,這一點,薛蟠是明白的。
“無妨,桑公子倒是個妙人,”薛蟠笑道,“不玩那仗勢欺人的一套,以文會友,是風雅之士。”、
“他是有些才情在身上的,尋常人被他攔住了,說不得要鬨得灰頭土臉,”林如海撚須笑道,“不知道世侄是做出了什麼題目才把這攔路虎給卻了?”
薛蟠連忙把青鬆詩獻上,林如海閉目沉思了一番,驟然睜開眼睛,眼中一亮,“好詩啊,好詩,世侄的詩風,雖然不如唐人詩句恢弘華麗,但清淡之中有雋永哲理,也有錚錚不屈之誌,倒是有宋人楊萬裡或是東坡遺風。”
“不敢不敢,”薛蟠心裡暗笑,這可是後世陳毅大將的名詩,如何不好?麵上卻還是謙遜的很,“不敢當世伯如此厚讚。”
林如海英俊瀟灑,家室出身好,加之風采風流,故此被賈府青眼,選為乘龍快婿,他是最看重這些有文采之人的,“世侄執掌織造府,我也在邸報之中見聞,聽聞世侄有濟世為民之心懷,把避瘟丹獻出,解決了西南的時疫,功勞甚大,又有這樣的玲瓏七巧心思,做的一手好詩,這經濟之道和詩詞都是極好,實在是難得。”
“若論詩詞,實在是不敢在世伯麵前班門弄斧,”薛蟠顯然也是有所準備的,笑著奉承道,“昔日蘭台寺第一支筆,一詩既出,洛陽紙貴,天下人紛紛傳唱,這才是第一等的好手呢,小子不過是偶得詞句罷了,不能當真,不能當真。”
“你又何須過謙,”林如海複又和薛蟠興致勃勃的談論起來詩詞歌賦來,所幸這麼半多年來,賈雨村對著薛蟠集訓了一番,薛寶釵偶爾也會和薛蟠討論,這麼幾句話談下來,他對答如流,倒是未見窘色,加上他有後世的經驗,對著許多詩都有許多見解,這見解在後世不算稀奇,可在這時候,都是振聾發聵之金玉良言了。
一番交談,林如海十分滿意,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位姻親不過是蠢犢之流,家裡頭隻是有錢而已,如今看來十分不儘然,外界傳聞此人蠻橫無理,且虐待族人,看來謠言也是不足為信,凡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時候已經不早,於是林如海安排晚飯,薛蟠從袖子裡拿了禮單出來,獻給林如海,林如海卻是推脫不已,“世侄何須麻煩,我這府中素來是不收禮的。”
“不敢拿阿堵物來汙了世伯的清雅,都是一些土儀,”薛蟠笑道,“金陵的土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