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新人入職,總是要見過本衙門的大佬們同事們下屬們的,薛蟠是正六品的左中允,昔日若是在太祖朝,這個六品官可是比任何一個衙門的六品官都要來的更清貴地位崇高些,若是左中允再加了翰林院翰林的差事,又伺候在禦前,嘖嘖嘖,這簡直就是儲相,沒幾年就可以登閣拜相,再不濟也能混一個禮部侍郎,清貴之極,比詹事這個儲端的雅稱要厲害多了。
當然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詹事府自然沒有這麼厲害,若是真的這麼厲害,也不要重現往日榮光了,隻要和蘭台寺一樣牛逼,就算是把九品的小官放出來,尋常人等也都是趨之若鶩,可是見到那劉知事的模樣,薛蟠想想還是算了,就不要人比人了,隻怕是氣死人。
朱詹事臉上原本一直都帶著笑容,聽到薛蟠要會見同事拜見上官的話兒,卻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這個嘛……薛大人第一次來,還不知道咱們這裡的形式,這個,上官……同僚……”
朱詹事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還是哪個主簿廳的劉知事,忍不住說話了,“大人,如今薛大人入了詹事府,說起來就是自家人了,何須掩飾什麼,直截了當的說就是了,薛大人,”他對著薛蟠苦笑不已,“如今詹事府就留下我們幾個人了。”
薛蟠大吃一驚,“其餘的官兒呢?都調走了?還是都出門當差了?”
出門當差不過是薛蟠顧全詹事府麵子的一種說法,這個時代的官員可不是人民公仆,而是父母官,既然是父母官就沒有到處奔波的道理,當然是端坐在衙門裡頭,等著事務找上門來,願意辦就辦,不願意辦就太極拳推了出去,這樣才是正經官員的模樣,那麼沒有出門當差,自然是調走了,詹事府這樣的冷衙門,誤闖的人想要調走,那也是尋常之事,誰願意在這裡蹉跎一輩子呢。
“詹事府這些年就沒有調走的官,”劉知事臉色慘淡,一臉的無奈,“從來沒有,除卻病死老死的官員之外,就連一個蘇拉衙役也沒有調出去過。”
這原本也是常態了,詹事府的墜落幾乎是閃電般的快速,就好像是致命的殺死一個人,絲毫沒有任何機會給這其中的人采取應對的措施,太祖、太宗兩代帝王都行廢立太子之事,詹事府原本這一東宮儲位的終南捷徑,如今已經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沒人問津了。
有能力的都調了出去,沒能力的隻能是留在這裡慢慢的養老,“那還有些人呢?”薛蟠奇道,“詹事府原本應該有兩位少詹事,另外還有庶子、洗馬等上官,下官理所應當要拜見。”
“不必找了,”朱詹事笑眯眯的說道,“少詹事原本就隻有一位,那就是本官了,前頭的詹事大人因為想要從禮部拿一部分的教化之權,已經被彈劾去職,倒是也沒有旁人,竟然是讓我得了便宜,讓我暫管詹事府此處事務。”
“我們詹事府的日子難過啊,”劉知事歎了一口氣,憂傷的說道,“原本缺編極多,但也不至於說這樣的沒人,隻是,”他艱難的說出了緣由,倒是讓薛蟠驚訝不已,原來詹事府裡頭的這些官兒,都各自去做兼職賺錢過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