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師傅,在任何時候都不容許有人不尊敬,昔日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兩度廢太子,太子在詹事府的師傅也被牽連皇帝以為教導不善,合該處死,饒是處死,但也沒有在菜市口處斬,隻是賜了白綾鴆酒了事,當然,在後世人看來,怎麼死都是沒區彆的,但是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這多少是一個體麵,士大夫從容赴死的體麵。
這還是太子的師傅,帝師更加是尊貴了,聖後十分不喜翁師傅的為人,覺得迂腐過甚,於國無益,但也知道此人學問高深,海內士林翹楚,故此取其長,而教導永和皇帝。
自然這個尊貴體麵也是不用多說了,翁師傅現在已經是政事堂宰相,又兼任蘭台寺大夫左都禦史,的的確確是海內清流第一人,古人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一點在皇帝的師傅和侍讀們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皇帝最是看重王闓運,甚至比翁師傅看的更要重上許多,之前皇帝就屢次要說請王闓運先入六部,再拜相封官,完完全全的幫襯自己,可是沒想到王闓運要說給皇帝去找哪一樣事物,更是沒想到的,居然是王闓運被薛蟠找去,當了迎來送往的門客。
這是皇帝十分不悅的,“這個薛蟠,在搞什麼名堂,昔日王師傅在鹹安宮與他也是有師生之情的,怎麼如今敢如此怠慢!”
龐德祿忙說道,“聽說也不是薛蟠的意思,而是王師傅自己個要去薛家當差的。”
“果真?”
“是真的,”龐德祿小心翼翼的說道,“奴才請人去問過王師傅了,是王師傅自己個要去的。”
“王師傅如此做,為了什麼?”皇帝微微皺眉,“為何要隱居在這薛家?須知道,若是他願意,天下那一家不願意大禮招待呢?”
“自然了,這可是萬歲爺的師傅,等閒人還敢怠慢?”龐德祿順著皇帝話說了下去,“許是王師傅自己個有打算,學習那些先哲隱居在鬨市之中,也是有的。”
“那也該大者隱於朝才是,”皇帝搖搖頭,“若是你問過王師傅,他自己個有主見,倒也罷了,如今回到都中,若是朕有事兒垂問,自然也好就近問一問。”
其實皇帝也不會問了,他親政許久,漸漸的開始享受了大權獨攬的滋味,隻是如今還有聖後在上,尚有一份警惕之心,但也不是說,皇帝喜歡有人對著自己指手畫腳指指點點的感覺,要知道,現在翁師傅的話,皇帝也是許久不聽了,許是因為王闓運看出來了君臨天下之人,日子過的久了,總是不會喜歡在邊上諫言的人的。大度如唐太宗,不也是在魏征死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嗎?
王闓運還好,素來隻是出主意,絕不會做什麼力諫君王的直臣,隻要是永和皇帝不問,他是半句話都不會多說,饒是如此,王闓運也還是時常覺得伴君如伴虎,所幸,他所圖者幾乎沒有,故此自然不會有想要仰仗皇帝喜惡的變化,這倒是超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