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似乎有些自卑,感歎自己樣樣不如姐妹們,薛蟠忙道,“這能說會道有能說會道的好處,這不善言語的也有不善言語的好處,二妹妹你想想看,這廟裡頭的菩薩,每日都是不言不語,一言不發的,可偏生就的這麼多人敬著他?可見這沉默是金,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最後沉默是金四個字,倒是說的很不錯,隻是前麵這個比喻不倫不類,有些讓人忍俊不禁,迎春莞爾,“薛大哥哥說的倒是有些意思。”
兩人入了亭中,見到寶釵正在論起這一次的菊花詩,“起首是《憶菊》;憶之不得,故訪,第二是《訪菊》。訪之既得,便種,第三是《種菊》。種既盛開,故相對而賞,第四是《對菊》。相對而興有餘,故折來供瓶為玩,第五是《供菊》。既供而不吟,亦覺菊無彩色,第六便是《詠菊》。既入詞章,不可以不供筆墨,第七便是《畫菊》。既然畫菊,若是默默無言,究竟不知菊有何妙處,不禁有所問,第八便是《問菊》。菊若能解語,使人狂喜不禁,便越要親近他,第九竟是《簪菊》。如此人事雖儘,猶有菊之可詠者,《菊影》《菊夢》二首,續在第十、第十一。末卷便以《殘菊》總收前題之感。這便是三秋的妙景妙事都有了。”
寶玉喜道,“如此一虛一實,原本詠菊乃是尋常之事,每逢金秋都是要如此一番,但寶姐姐這一次和雲妹妹的這個帶了一個詞兒,加上在這菊上,倒是分外不同了。”
探春也問道,“如何做法?是每人做一首?還是每人都做這十二首?”
湘雲解釋道,“都要七言律詩,也不限韻,誰能那一個就做那一個。有力量者十二首都做也可,不能的作一首也可,高才捷足者為尊。若十二首已全,便不許他趕著又做,罰他便完了。”
黛玉放下釣杆,走至座間,拿起那烏梅銀花自斟壺來,揀了一個小小的海棠凍石蕉葉杯。丫頭看見,知他要飲酒,忙著走上來斟。黛玉道:“你們隻管吃去,讓我自己斟才有趣兒。”說著便斟了半盞看時,卻是黃酒,因說道:“我吃了一點子螃蟹,覺得心口微微的疼,須得熱熱的吃口燒酒。”薛蟠忙接道:“有燒酒。”便命將那合歡花浸的酒燙一壺來,黛玉也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寶釵也走過來,另拿了一隻杯來,也飲了一口放下,便蘸筆至牆上把頭一個《憶菊》勾了,底下又贅一個“蘅”字。寶玉忙道:“好姐姐,第二個我已有了四句了,你讓我做罷。”寶釵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這樣。”黛玉也不說話,接過筆來把第八個《問菊》勾了,接著把第十一個《菊夢》也勾了,也贅上了一個“瀟”字。寶玉也拿起筆來將第二個《訪菊》也勾了,也贅上一個“怡”字。探春起來看著道:“竟沒人作《簪菊》?讓我作。”又指著寶玉笑道:“才宣過:總不許帶出閨閣字樣來,你可要留神。”說著,隻見湘雲走來,將第四第五《對菊》《供菊》一連兩個都勾了,也贅上一個“湘”字。探春道:“你也該起個號。”湘雲笑道:“我們家裡如今雖有幾處軒館,我又不住著,借了來也沒趣。”寶釵笑道:“方才老太太說,你們家裡也有一個水亭,叫做枕霞閣,難道不是你的?如今雖沒了,你到底是舊主人。”眾人都道:“有理。”寶玉不待湘雲動手,便代將“湘”字抹了,改了一個“霞”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