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知看了西格一眼，迫不及待地繼續問道：“進去之後呢，會……怎麼樣？”
羅知好奇又不安，對前途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豌豆老實道，他又沒進去過。
沉默了一下，羅知帶著期待和不安，鼓起勇氣明白地問：“你知道我……的來曆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羅知就緊張得心跳加速，越了解人魚一族，越了解海神，就越了解自己的處境似乎不妙，他就越恐慌，越為自己擔心。
他想自救，可他的生活，他的行動，他的一切，都在無所不能的神靈的注視下，他該如何自救？他又能夠做什麼？
就像豌豆說的，他太弱了。
西格的眼眸轉向羅知，隱約浮現憂色。
豌豆深深看著羅知：“我不知道，我無法確定祂想做什麼，該說祂最終會如何選擇，至少，你現在還是你。”
羅知沉默，心中早已有個猜測，自己落海了，自己被人魚救了，這是自己必須付出的報酬。
一命還一命嗎？
羅知把沉重的念頭暫且放下，問出他的疑惑：“這麼做與祂本體行動有什麼區彆？光明之神已經為祂讓道，遏製巫師數量……”
羅知認為，海神完全可以大方的走到前台。
西格靜坐等候豌豆的解答，他與羅知有同樣的想法，羅知問的，就是他想問的。
豌豆輕搖頭，稚嫩可愛的臉蛋漠然如常，隻是那雙紫眸顯出凝重的神色：“你還是對祂，對自然之恩不夠了解，自人類巫師研究出相對安全的自然力量以來，也就是‘元素’，所有擁有智慧的超凡生物，人類巫師除外，至今竭力在做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那就是排除、壓製自身的非元素！”
與“河湖聖靈”談過，羅知和西格對這個事情早有了解。
豌豆耐心地解釋：“非人類巫師的超凡生物，相當於自然之恩的結合體，天生的寵兒，他們都是從無智慧、瘋狂、殘暴狀態進化過來的，漸漸演變成如今的模樣……”
“其中最成功的是三大超凡種族，血族、精靈族、人魚海族，他們成功排出非元素，去掉醜陋的形態，變得美麗，掌控了理智，學會了優雅高貴的禮儀……”
“血族和精靈族在外形上幾乎與人類等同，是排除非元素最成功的超凡種族，而人魚作為半身人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完美……”
聽到這話，羅知眼眸轉動，差點忍不住想杠一下，人魚很完美的好嗎！
豌豆看著羅知，不理會羅知的想法，自顧繼續科普：“實際上，正是半魚半人這個形態，讓人魚在保留超凡的神秘的情況下同時擁有人類形態，成為了完美的神秘存在……”
“更重要的是，人魚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不拿三大超凡種族來互相比較，他們都是其他至今還在努力排除非元素的超凡存在們非常羨慕的對象……”
羅知一瞬間想到“河湖聖靈”。
“有一點不可忽視的是，現在他們擁有的美麗形態、理智，是經曆了漫長歲月的探索、嘗試、努力獲得的，但是，如今美麗的他們，並不是就不需要擔心失控……”
“非元素力是無處不在的，不可消滅，不可徹底排除，隻能儘可能的減少、壓製、穩固，美麗的超凡存在們，依然有失去理智，恢複醜陋瘋狂的狀態的危險……”
“你們知道的，非人類巫師的超凡生物相當於自然之力的結合體，‘元素’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之力是互相吸引、感應、共鳴的，越強的超凡者對同類越有吸引力，其中，海族比其他超凡生物還要嚴重，海族神靈為最。”
豌豆深深看著羅知，卻又不是在看羅知。
羅知被豌豆盯得不自在，正想提問轉移豌豆的注意力，雖然豌豆還沒解答他的疑問，他又聽豌豆繼續說道：“擁有智慧理智的強大超凡生物們，沒能閒下來，他們還要努力穩定自己的狀態，防止返回原始，為了排除非元素，為了穩固理智的狀態，他們各有各的手段……”
“大部分的超凡存在，使用的普遍的方式就是沉睡，血族是靠食人類純淨血液，但那是在清醒的情況下，他們還是避免不了時常沉睡的需要，精靈族是食素，海族則是挑選溫和的同類為食物……”
“郝利爾斯的方式就極端了，你們知道的，人類巫師成就真神，需要化身元素，郝利爾斯成為光之後更加受各種力量青睞，祂吸引其他力量，其他力量也在吸引祂，祂也在為穩固自己的理智清醒而不斷奮鬥著……”
“郝利爾斯禁止超凡事物流通，遏製巫師數量，祂這麼做不隻是妥協海族，也是為保護自己，兩千年來，郝利爾斯一直在暗中行動，遏製人類巫師的數量，他的做法一定程度上保持了超凡界的平靜，但並不能解決問題，隻能緩和……”
“好了，不提那個郝利爾斯……”豌豆很嫌棄的樣子。
豌豆繼續給兩個合作者灌輸隱秘知識：“兩千年前，惡魔發起的眾神戰役製造了一場世界災難，人類再度被非人類的超凡生物奴役，那個時候，海神擊敗了眾神，可想而知祂使用了多少力量……”
“那個時候，祂的身體還不完美，還存在明顯的非元素，又使用那麼多力量戰鬥，在眾多超凡力量的狂歡下，作為自然之恩的強大結合體的祂，豈能不受影響？”
“那個時候，人魚海族還沒有完全變成‘美人魚’，隻有一部分已經成功，這讓他們一族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那個時候，祂若不選擇沉睡而是強行保持清醒，繼續討伐圍攻祂的那些存在，無顧慮的釋放力量，世間超凡生物便會跟著祂持續狂歡……”
“那些好不容易排除掉非元素而變得美麗的海族統統將不複存在，他們會恢複醜陋的形態，失去積攢多年的理智，隻剩下各種瘋狂的本能……”
“最後，祂選擇沉睡，總有一天，祂會醒來……”
“作為自然之恩的結合體中最強的神靈，祂的身體就是一種強烈的吸引力，若祂醒來，以本體回應信徒，將會加速喚醒那些沉睡的超凡生物，喚起已經擁有理智的強大存在們殘留的非元素……”
“你們知道的在沉睡中的聖靈們，不過是森林中的幾棵小樹苗，你們看不到的，感應不到的，強如真神的正在沉睡的超凡存在們，遍布世界各地，不知有多少……”
“如果他們蘇醒，超凡力量爆發，那時，你們看到的將不是美麗的人魚，優雅的精靈，高貴的血族，而是沒有理智混亂的嗜血怪物……”
自己也會變成那種醜陋的樣子？羅知心情沉重，他不敢也不想去想象自己的怪物模樣。
豌豆紫眸轉動，在羅知和西格臉上滑過：“我想說的是，非人類超凡生物比人類巫師更容易吸引同類，引起超凡力量混亂，發生災難，人類巫師是相對安全的超凡生物……”
“你們現在明白了吧，祂想要的，一直在等待的，是什麼……”
豌豆目光落在羅知臉上，聲音鄭重起來：“一個人類身體，能容納祂的力量，降低對世間超凡事物的影響，屬於可控製可應對的程度，不至於引起大災難的，人類的身體。”
西格臉色沉寂，心一陣揪痛，安靜得呼吸似乎都消失了，他忍不住移動眸子看向身邊人，於心不忍與無能為力，讓他很是難受。
豌豆淡漠的眸子盯著羅知，不顧聽眾的心情，直白地又道：“你的身體擁有海族血脈，更進一步說，我認為你擁有祂的血脈，繼承了祂的力量，所以，你對那些沉睡的家夥有強烈的吸引力……”
“而且，你本身是人類，如今是半海妖，血脈不純，對超凡生物的吸引力不比祂強者，造成的影響不比祂強烈，屬於可控製的範圍內……”
“你的身體承受力和契合度，都更適合容納祂，是最適合的人選，其他人類巫師再強大，就算光明的天使，也未必能承載得了祂，你應該比彆人更清楚祂的強大。”
羅知感受到西格的心情，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害怕是沒有用的，隻能去麵對，他們不就是一直在找祂解決問題嗎？
心情沉重的倆個人聽見豌豆繼續說道：“這是我的猜測，祂到底怎麼想，怎麼做，我不知道。”
羅知一怔，隨即瞪了豌豆一眼，這家夥沒有心，剛才把他們打入絕望之地，現在又給他們一絲希望，這點希望也是渺茫似無，可讓人樂觀不起來。
手中握緊羅知的手，西格.卡佩冷靜下來，聽豌豆的話他心中又升起希望，思考起來。
豌豆去蘇克瑪島做什麼？
豌豆定是想獲得某種好處，在蘇克瑪島，豌豆不可能強硬掠奪，而是談判，請求。
西格想起碧愛爾，他認為或許可以跟人魚談談，事情未必到死局的地步。
西格問豌豆：“你有什麼應對之法嗎？”
豌豆沉默了一下，道：“神靈不關心人類，隻關心自身，但是，超凡種族的神靈除了自身，一定關心著自己的族群。”
西格點點頭：“感謝你的解答。”
西格看了羅知一眼，對豌豆道：“我們答應你，帶你進去。”
豌豆點點頭：“祝你們好運。”